小雨低垂着頭，站在甯肅的面前。

　　一雙手，背在身後。

　　聽到甯肅的問，她擡起頭來。

　　女孩兒小巧秀麗的臉蛋兒上，像是綻放了兩朵桃花。

　　嬌俏，好看。

　　甯肅的目光柔和了幾分，微笑着看着面前的小雨，等待她的下文。

　　小雨咬了咬唇，像是鼓足了極大的勇氣。

　　“甯大哥，上回你送我絹花，中秋節還送我月餅。
”

　　“我一直找不到報答你的地方，剛好這天冷，就給甯大哥做了一雙棉鞋。
”

　　“望甯大哥莫要嫌棄……”

　　小雨從身後拿出一雙厚底的黑色棉鞋來，雙手舉到了甯肅的面前。

　　甯肅看到面前的這雙黑色棉鞋，怔了下。

　　早在秀水鎮這邊下第一場雪的時候，他就接到了家裡捎帶過來的過冬衣料。

　　光棉鞋棉襪，就有十來雙。

　　用料，質地，全都是請慶安郡最好的裁縫師父來家裡定做的。

　　眼前這雙黑色棉鞋，看起來普普通通，沒有半點特色。

　　可是，為啥他卻覺得心裡面某個地方，有異樣的情緒淌過呢？

　　看到甯肅久久沒有接納雙鞋子，小雨緊張得手掌心裡都滲出了汗。

　　在長坪村一帶，除了長輩和兄妹的關系，其他異性之間送鞋子，是傳遞愛意的一種方式。

　　小雨期待的看着甯肅。

　　雖然她知道甯肅不知道長坪村那邊的風俗，但她還是很希望看到他手下她納的鞋子。

　　“甯大哥，是不是小雨手笨，做的鞋子不好看？
”

　　女孩兒怯怯的問。

　　甯素回過神來，看了眼小雨那副緊張得都快要站不穩的樣子。

　　他的心情莫名的輕松了幾分。

　　“你上回不是已送過我一雙鞋子麼？
怎麼又送？
”他問。

　　小雨道：“上回那雙是過夏的單鞋，這雙是過冬的棉鞋，兩雙不同的啊！
”

　　甯肅笑了下，伸手接過了她遞過來的鞋子。

　　“既如此，那甯大哥便收了，多謝小雨。
”他道。

　　看到他把那雙棉鞋塞進了懷裡，貼身揣着。

　　小雨暗暗激動。

　　就好像被他貼着兇膛揣着的，不再是棉鞋，而是她自己。

　　“甯大哥，前幾日你們打仗，你有沒有哪裡受傷啊？
”

　　小雨接着又問。

　　甯肅搖頭：“沒有，多謝小雨關心。
”

　　小雨也搖頭：“沒啥，甯大哥照顧小雨，小雨關心甯大哥也是應該的嘛。
”

　　“嘻嘻，甯大哥沒受傷就好。
”

　　甯肅點點頭。

　　兩個人面對面站在這屋子裡，他從來就是一個寡言少語的人。

　　更沒有過跟女孩子這樣一本正經交談的經曆。

　　這會子，收了鞋子，就冷了場了。

　　“小雨，你還有其他事要跟我說麼？
”甯肅問。

　　小雨搖頭。

　　鞋子送完了，她暫時還找不出其他事兒來。

　　甯大哥，你就沒其他事要跟我說嘛？

　　小雨在心裡默默問。

　　甯肅道：“若是沒有，那我先回軍營去了。
”

　　“嗯，好……”

　　小雨望着他轉身，女孩兒的眼底，浮起一絲失落。

　　甯肅伸手要去拉門，手指突然按在門上，側過頭來。

　　他的視線落在小雨身側的那把凳子上，話，卻是對她說的。

　　“前幾日，讓你擔驚受怕了。
”

　　他道。

　　小雨怔了下，擡頭望向他。

　　他接着道：“上回邪教來得突然，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這才臨時拔營撤退。
”

　　“并非有意置鎮上百姓于不顧不管的。
”

　　“我們在外面，也在時刻關注鎮上的事……”

　　“甯大哥！
”

　　小雨突然打斷了甯肅的話。

　　“嗯？
”他看了她一眼。

　　她快步上前，來到他身後，一臉認真的道：“甯大哥，你不用跟小雨解釋這些，小雨明白你們是有苦衷的。
”

　　甯肅神色有點複雜。

　　其實，他想要說的，遠不止這些。

　　包括對眼前這女孩的愧疚。

　　“嗯，你們百姓明白就好，往後我們會加固城防，不會再讓這種事輕易發生的。
”甯肅又道。

　　小雨用力點頭。

　　明亮的眼睛裡，閃爍着崇拜和信任的光芒。

　　甯肅微笑着又看了她一眼，拉開屋門大步走出了屋子。

　　很快，他的背影就消失不見，小雨還保持着扶門框遙望的姿勢，沒回過神來。

　　楊若晴過來了。

　　“你們說啥了？
說的咋樣了？
”

　　她趕緊問，眼睛裡破天荒的閃動着八卦的火苗。

　　小雨回過神來，轉身往屋子裡走，有點不好意思的道：“也沒說啥，就是說上回黑蓮教攻城的事兒。
”

　　“啊？
那個我這幾日都聽爛了，不想再聽。
”楊若晴擺了下手道。

　　“我就問你，你跟甯大哥，這窗戶紙捅破了沒？
”她接着追問。

　　這話問的，小雨的臉當即就紅成了猴子屁股。

　　“沒捅破。
”

　　“咋還不捅破呢？
”

　　“時機還沒到呗……”

　　“我暈，等你們捅破了，我和棠伢子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楊若晴翻了個白眼，坐到了一邊。

　　小雨被這話逗得噗呲一聲笑了。

　　“晴兒，你倒跟我說說，你當初跟棠伢子是咋把這層窗戶紙給捅破的呀？
教教我呗！
”

　　小雨湊了過來，問。

　　“這個呀……？
嘻嘻，這是秘密，不能說！
”

　　楊若晴笑了聲，站起身來。

　　“我去前院看看，後院交給你啦！
”

　　撂下這話，她快步跑出了院子，生怕晚一秒會被小雨抓住盤問。

　　說起她和棠伢子那層窗戶紙咋捅破的，又是在啥樣的情況下捅破的。

　　楊若晴還真有點模糊。

　　和他之間的事兒太多了，打從她魂穿以後，他就開始出現在她的生活中。

　　接下來，一起做豆腐賣豆腐，有她的地方就有他。

　　捅破窗戶紙，或許是靳鳳出現以後的事。

　　但之前，那情愫已在兩人心裡生根發芽了。

　　許是他讓給她的一隻肉包子。

　　許是面對着惡夥計，他把她護在身後的那一個舉動。

　　又許是他為小安做了彈弓，為楊華忠做了輪椅……

　　還有很多很多。

　　當時身在局中，有些迷糊。

　　如今再回過頭來看，一切，都是那麼的清晰明了。

　　……

　　兵部對駱風棠予以嘉獎的軍令，以及南王爺的邀請函，在同一日一齊到了駱風棠的手裡。

　　兵部的軍令楊若晴細細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