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糖水攤旁的小木桌上四溢着熱氣,熱水從小巧的茶盤上流下,楚月檸慢條斯理泡了一壺茶。
随着日頭越升越高,金色的太陽照射在玻璃櫃上折射出光芒。
冬日,就算太陽升高也還是有冷意。
街坊們哈着氣吹手,視線瞥來瞥去熱切讨論。
“剛剛的蘇小姐就是被人騙肚生娃,不知下位客戶想算什麼?
”
“要我,我第一就算什麼時候發财。
”
“哈哈哈,你就想啦。
”
“大師明天的位置,我保準給你預留好。
”
“别開玩笑啦,除了窮,我身康體健,沒有到非必要算的地步。
要是真奢侈到兩百塊去算卦,屋裡的衰婆還不打廢我?
”
泡好茶,楚月檸看向人群,微微一笑。
“下一位。
”
來算命的是位青春靓麗的女孩,齊肩短發,穿着搖粒絨黃黑相間的運動外衫,戴着手套。
坐下後,女孩摘下手套,驚喜道:“楚小姐,你還記的我嗎?
”
女孩蘋果臉蛋,白皙透着紅撲撲的健康紅暈,笑起來仿佛天都跟着亮了不少。
楚月檸眨了眨眼,仔細想了一會兒,微笑點頭:“記得,馬頭角室内運動場前台。
我們曾經有過一面之緣。
”
之前去運動場的時候。
阿敏曾經招待過她。
一陣風吹過。
楚月檸端了杯茶給她,“冷吧?
先喝杯茶。
”
楚月檸的氣度淡淡的就好像世外高人般缥缈,就這麼帶了點笑意,瞬間讓阿敏的臉更紅了。
阿敏不好意思笑了下,“沒想到,楚小姐記性這麼好。
”
阿敏以為,像她這樣小小的服務性質的人員,沒有人會記得的。
但是楚月檸非但記住了,還記得她的職業。
阿敏有些感動。
忽然意識到什麼,她捂着唇,圓圓的眼眸裡全是驚慌失措,“我是不是要稱呼楚小姐為大師啊?
”
“對唔住,不懂這行的規矩。
”阿敏手腳無措的擺手。
楚月檸見阿敏緊張,眉眼彎起安撫着說:“隻是稱呼而已,你想喊什麼都行。
”
阿山婆見楚月檸的茶壺水已經冷了,也擠上攤裡,拎起糖水攤裡的保溫水瓶給茶壺加熱水。
熱水從水瓶裡流出散發着熱氣。
“小姑娘。
”
阿山婆邊提防着水溢出來,邊打趣,“肯定是第一次算命吧?
檸檸人很好的,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
其他街坊也附和。
“是咯,妹妹仔不用怕。
”
“檸檸同你差不多大,你有咩想法就直接講,不用擔心。
”
楚月檸見阿敏遲遲平靜不下來,便提議:“這樣吧,我先給你算,你看對不對好嗎?
”
阿敏點了點頭。
楚月檸看了會兒阿敏的面相,要了八字,“你出生在一個經濟條件還算可以的家庭,正印宮屬于兄妹宮,卯、酉兩個地支又分别對應着兄妹。
家中有三女,你排行老三。
”
“因着年幼,從小就沒在家中吃過太多苦,家務都是兩個姐姐搶着做,有什麼好吃的,全家人也都想着你。
”
“不過呢。
”楚月檸看着八字沉吟了會兒,“今年是狗年,你屬相與狗本就沖煞,就在今年七月份,你被車撞過?
”
阿敏聽到被車撞,圓眸亮起連連點頭:“大師,你真太神了!
”
她本來就是聽同事說廟街有個很厲害的算命師傅,才決定來看看。
沒想到,對方是熟人不說。
還真的很厲害!
“車撞的當晚,我剛下班回住所的路上。
所幸不嚴重,腿被撞的修養了幾天。
”阿敏說,“被撞以後,我就和老闆請了假。
就算複工以後,我也沒和同事提這個事。
”
阿敏覺得說了也沒意思。
香江的人情世故都注重利益,傷勢好了還去和同事說,不就擺明了想要看望的禮物?
所以這件事,還真沒兩個人知道。
楚月檸繼續算,“從八字上看,你日坐正印、正官為忌,就是說你不善于與人溝通,情緒較為悲觀,總會擔心遭到自己的背叛。
感情上,你容易缺乏安全感。
”
阿敏附和着不斷點頭,“大師,你都說中了。
我談了兩次戀愛,最終都是以我要懷疑前男友出軌而結束。
”
阿敏一手靠在桌上托下巴,一手數着。
“初戀發生在校園。
那時候,初戀天天都會送我回家,就接連有兩天沒送,我去找他,他也說沒有時間。
”
“我就懷疑初戀在外偷食,于是分了手,絲毫沒有給初戀解釋的機會。
”
阿敏的性格很像大部分港女,疑心雖重,一旦确定心中猜想也屬于風風火火快刀斬亂麻的類型。
楚月檸掐指算了算,“其實初戀,你是真誤會他了。
”
“你以為他在外背着你偷食,其實他那段時間是家庭生變,每日早早回家是為了保護母親不被繼父家暴。
事情比較複雜,你問他,他擔心你嫌棄他就沒有說實話。
”
阿敏大腦懵住,原來初戀那時候提早回家是為了保護母親。
卻被她無厘頭的分了手。
阿敏哭笑不得:“原來是這樣?
那第二段戀愛呢?
”
“他總是背着我回複call機,消息還不讓我看。
當然,我已經長大,自然不會沒弄清楚就和初戀一樣,亂鬧騰分手。
”
“情感上理智了很多。
我有耐心的詢問發信息的人是誰,質問沒有心虛的話,為什麼不能公布call機的信息?
”
“他依舊不肯告訴我,最後也是分手告終。
”
楚月檸掐了八字算。
八字雖是阿敏的,但也能從其中窺探過往的人。
很快,她就算清楚。
“我算你21歲那年有段正緣會走向穩定的結局。
剛剛好和你第二段戀愛對的上。
他那時候在給你準備驚喜,準備向你求婚,當然不能告訴你。
”
“本來,你再多等一天,事情就會水落石出的。
”
“但你提起行李箱就走了,他錯過了挽留你的機會。
”
阿敏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般,她将最真摯的感情付給初戀,将最信任的感情寄托給前男友。
不論是哪一段戀情,她都曾投擲百分百的真心。
結果……
分手的真相竟然都這麼烏龍。
她也很苦惱,歎氣,“大師,你說我這疑心病有沒有改的機會?
”
楚月檸搖頭,“八字從人生下來的一刻就已經被天命歸類。
”
看着阿敏失望的表情,她想了想又說,“或許你可以考慮和戀愛對象溝通,表達自己的需求,讓他不要做會引起你疑心的事情。
”
“唉……”阿敏深深歎了一口氣。
楚月檸繼續往下算,看到阿敏桃花的時候,她挑了挑眉。
“阿敏,你來是想要算什麼的?
”
阿敏逼不得已,無奈道:“其實,我來就是想要算現在的男朋友。
”
“大師,本來我是信誓旦旦的。
但你算出我前兩段感情都是因誤會而分手,就導緻我不自信。
”
“沒事,你可以說來聽聽。
”楚月檸示意。
阿敏深吸一口氣,看着周圍的街坊收回目光垂下肩膀。
“我……懷疑,現在的男友不是我真正的男朋友。
”
她沮喪着繼續說。
“你們說有沒可能,我男朋友讓人殺害了,對方頂着一模一樣的外貌和我一起?
”
街坊們見阿敏不開心,紛紛開口安慰。
“妹妹仔,不要亂想,誰會有功夫殺了人還整容和你一起?
”
“對,你就是疑心病犯了。
”
“或者……是不是男朋友作了什麼事情,讓你不舒服,你就多想了?
”
“男人吧,疑心就分手,下一個更好。
”
有街坊甚至認為。
阿敏……不會被疑心病折磨着變成了精神病吧?
不然,怎麼解釋,她會認為男朋友不是男朋友呢?
“大家講的我都考慮過,分手我真的做不到。
”阿敏圓眸的光黯淡下去。
“我現在這個男朋友真的很好。
我工作忙,他下了班就會做家務搞飯食,閑暇時就會陪我打網球。
天冷會提醒我加衣,天熱會提醒我少吃冰淇淋。
”
“賺到的錢全部上交,從來不會擺臉色。
我不喜歡他出去,他也絕對會陪我一整天。
”
随着阿敏說的越來越多,街坊們聽的津津有味,越聽就越覺得是阿敏的問題。
“聽起來好像挺不錯。
”
“簡直二十四孝好男友,香江如今的風氣,找個這樣的男人也難啦。
”
“阿敏,你要好好珍惜啊。
”
“越聽,越覺得是阿敏你想多了。
”
“不如克制一下疑心病?
免得又因誤會趕跑一個愛你的男人。
”
楚月檸瞧着六神無主的阿敏,開口:“不如你說說有哪些地方不對勁?
”
阿敏望進楚月檸清澈見底的眼眸。
逐漸慌亂的心像是被安撫般,又恢複平靜。
“我是從上個月就察覺到男朋友不對勁的。
”
阿敏慢慢回憶,“他一向都鐘意叫我咪咪,但從一天的下午就全部變了,他叫我敏敏。
”
“我喜歡吃胡蘿蔔。
從前,他雖然不喜歡吃為了遷就我,也還是會時不時做一頓。
煎炒炖,各色作法都會。
”
“不過現在,我已經有半個月沒有吃過胡蘿蔔。
今天問他,他似乎很詫異我會喜歡吃胡蘿蔔,甚至,破天荒的發脾氣。
”
“雖然是生自己的氣,但是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發脾氣,明明……以前他都知道不是嗎?
”
阿敏苦笑着,“大師,我真覺得他像是變了一個人。
從前他不會當着我面生氣,也不會一個月不做我最喜歡的菜。
”
楚月檸看着阿敏的桃花宮,本是一朵臨門的卻發生了意外,她露出如有所思的眼神。
等了一會兒,才問。
“有你男朋友的八字嗎?
”
“有。
”阿敏見大師要八字,從運動衫口袋翻出一張字條,目光非常懷念,“今年過生日時,曾經問過他,打算明天也幫他慶祝特意記了下來。
”
楚月檸拿到八字後,皺了眉,掐算了兩遍。
放下手後。
她問:“有沒有想過,你喜歡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呢?
”
兩個人?
阿敏霎時間覺得耳邊全是轟隆隆的聲音,腦海裡不斷回放着與男朋友的過往。
街道一下沸騰起來。
“不是吧?
不是想的那樣吧?
”
“兩個人?
可以喔,盡享齊人之福。
”
阿敏好半晌才回神,虛心請教:“大師,你講的是什麼意思?
我聽不懂。
”
楚月檸将男子的八字掐算一番。
“丙辛地支若有金,時辰木土必雙根。
八字又呈現日月雙輝的現象,表明你男朋友還有一位早兩分鐘出生的兄長。
”
“你男朋友八字代表陰,性格溫柔,内斂。
”
“早兩分鐘的八字代表陽,性情陽光開朗。
”
“按照八字推算,這兩位都與你有桃花糾纏,也就是說你同時在和兩個人談戀愛。
”
阿敏不敢置信:“不會吧,男朋友曾經講過,他是家中獨子,沒聽說過有什麼雙胞胎啊。
”
楚月檸掐算了下兄長的八字,“你認識他的時候,他确實是家中獨子。
”
阿敏更加不明白了。
楚月檸慢慢解釋:“雖然是雙生兒,哥哥的八字更颠沛流離,他剛生下來就被黑醫抱走,父母一直以為雙胞胎隻活了一個。
直到你出現。
”
“我出現?
”阿敏指了指自己,眉毛都緊皺在一起,“大師的意思,是我的出現才讓他們兄弟相認?
”
“沒錯。
”楚月檸繼續掐指算,“你第一次見你男朋友是在運動場吧?
他在打籃球。
”
“對。
”阿敏漸漸冷靜下來,“他主動和我要的聯系方式。
第二次是在圖書館,我去借書。
”
講完,阿敏意識到什麼,眼睛圓圓睜着小手捂嘴,“莫非,我第一次認識的是哥哥?
”
“确實是這樣。
”楚月檸看了八字,哥哥确實要和阿敏先産生的糾葛,“也是因為你,兩兄弟才能夠碰見。
”
阿敏嘟囔:“難怪,每次和男朋友聊起上次約會的話題,他都接不上。
”
剛開始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她非常震驚。
以至于連憤怒都忘記了。
震驚過後,她現在異常的憤怒,“真……真是這樣的話,我豈不是同時在和兩個人談?
怎麼一點兒也感覺不出來?
”
楚月檸握着茶杯,喝了口茶,“135是弟弟,245是哥哥,星期七就是輪流陪伴你。
”
這麼短的時間,其實阿敏感覺不出來也正常。
“我以為男朋友是被殺咗,結果現在變成了兩個。
”阿敏心累的很。
重要的是,男朋友們還是因為她的緣故才能相認。
事情好複雜。
街坊們插話。
“分手幹什麼?
都是成年人,一個也是睡,兩個也是睡,不如抱一起睡。
冬天被窩還更暖和。
”
“反正他們願意,互為替身都要和你在一起,小姑娘不如大發慈悲全收下。
”
“是喔,古有武則天,現有阿敏嘛!
”
“開放式婚姻,如若不是我老咗,我都想試一下。
”
“丁師奶,你省點吧哈哈。
”
阿敏聽着街坊們的話,哭笑不得。
剛坐下來準備算命的時候,她還能笑的出來,現在是哭也不出來,笑也不出來。
“大師,照你看,我現在該怎麼辦?
分還是不分?
”
阿敏的住所離廟街不遠。
平日,男朋友為了照顧她的飲食起居都随身佩戴鑰匙。
阿敏想起算的卦,又想起大師的話,覺得不無論如何也要揭露這件事。
免得一直被欺騙。
她打電話請了假,回到住所。
快到中午的時間了,男朋友應該在準備煮飯給她送過來。
阿敏咬了咬唇,慢慢打開住所的門。
剛開門就聽到廚房裡傳來兩道非常相似的聲音。
偏急躁的就在抱怨,“你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講好公平競争互相分享信息,阿敏喜歡胡蘿蔔,你怎麼不講?
”
傳來兩聲打液化氣的聲音。
偏清冷的則說:“你沒問,我為什麼要講?
”
急躁的講:“是兄弟就應該講。
”
“親兄弟也明算賬。
”清冷的回。
漸漸的,急躁的聲音平複了下來,“你說……現在我們輪流一個月陪阿敏,她能不能感受出我們的不一樣?
”
清冷的聲音沉默許久,才說,“我也不知道。
”
“唉。
”急躁的人歎氣,“一個月時間,你沒碰阿敏吧?
”
“沒有,你呢?
”清冷的問。
“我難敢啊,親都不敢親,全程拍素拖。
就怕她知道真相恨我們。
”
兩個男人蹲在廚房看火,一個穿着籃球的運動服,另一個穿着白襯衣西褲。
阿敏直到走進來才發現,原來兩個男人的差異如此明顯。
她從前一直忽略了。
阿敏圓碌碌的眼睛升起難過,喉嚨像是幹涸許久幹澀的發緊,“你們……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
聽見阿敏的聲音。
兩個男人背着廚房門的身影,繃緊發硬。
沒多久。
廟街糖水攤就看到兩個男仔在追着阿敏跑,甚至阿敏上了出租車,他們也還是窮追不舍。
阿山婆看着啧啧稱奇,遞過來幾個砂糖桔,“砂糖桔中的戰鬥機,廣東四會來的,試下嘞?
”
“唔該阿山婆。
”楚月檸笑眯眯,剝開砂糖桔瞬時肯定比個大拇指,“贊!
”
“好吃吧?
”阿山婆笑呵呵,“托朋友專程去四會運回來的貨,喜歡吃我那邊多得是。
”
講着講着,阿山婆的腳步近了幾步,“檸檸,剛剛究竟和阿敏說了什麼?
”
“沒說什麼。
”楚月檸又撒了瓣桔肉,甜甜的果汁在味蕾上炸開,邊嚼邊眯眼,“我隻不過是告訴她,分手和不分手的結局而已。
”
“分手和不分手?
”小老太的眼眸瞬時亮起,“快講講。
”
楚月檸耐心解釋:“阿敏真正喜歡的,其實是兩兄弟的綜合版。
陽光的相處久了,她會覺得鬧騰。
陰郁的相處久了,她又會覺得太靜。
之前135245的相處,才讓她覺得一切都剛剛好。
”
“如果分手,阿敏會結交不同的男朋友,不過沒有一個能讓她再喜歡上。
直到八年後再遇見兩兄弟,糾纏一起,用了十年時間和哥哥在一起,又用了十年的時間和弟弟一起,後來還是三個人一起生活。
”
“如果不分手的話,大緻就是提前生活在一起?
”
三個人的八字其實都挺相合,重點還是要看阿敏怎麼選。
香江老一輩的風氣其實也還比較傳統,國外的開放式婚姻,香江大多數長輩還不能接受。
阿山婆偏偏是個意外,她能接受,背着手去看街頭已經追着的士跑遠的兩兄弟。
“現在,她們究竟有沒分手呢?
”
楚月檸掐指算了下,“被欺騙這麼久,生一段時間氣總不過分吧?
”
阿山婆聽明白了,哈哈大笑。
楚月檸正準備算下一個時,蘇秀雅提着一個棕色的旅行袋又回來了。
“大師。
”
蘇秀雅落坐後,她沉默許久才說:“感謝你今天算的一卦,不然……我緻死都不會知道真相。
”
楚月檸打量棕色的旅行袋一眼,挑眉:“打算去哪裡?
”
“英文不好,打算飛新加坡。
”蘇秀雅擡手習慣性想放肚子上,頓了下放在了桌上,“臨别前,想再來看看運勢。
大師,請問我走這一步路,命改變了嗎?
”
楚月檸去望蘇秀雅的面相。
原本生了兩子早亡的面相已經改變,子女宮凹陷,表明這輩子不可能會再有孩子。
财帛宮飛入一點紅光,應該是有了意外之财,這筆财富可以幫她在新加坡迅速站穩腳跟,後半生事業運都不會差。
楚月檸将結果告訴她。
蘇秀雅蠟黃的臉上扯起笑容,“多謝大師,這個結果我已經很滿意了。
”
說着,她打開旅行袋。
有湊得近的街坊看見旅行包裡裝了滿滿一袋的錢,頓時目瞪口呆。
“錢,有好多錢。
”
蘇秀雅沒理會外界的聲音,從旅行袋拿出一沓遞到桌上。
楚月檸沒要這沓錢,推了回去,“之前已經給過,一單不結二次。
”
她态度堅持,蘇秀雅也沒了辦法将錢收回袋子裡。
明白楚月檸已經知道錢從哪裡來,蘇秀雅苦笑,“大師是覺得錢不幹淨嗎?
”
“幹淨,為什麼不幹淨?
你用虧空的身子孕育兩個孩子,拿得起放得下,有什麼不幹淨的?
”楚月檸淡淡說。
“不幹淨的是他們。
”
蘇秀雅想起聽到的話,冷笑:“沒錯,我是被愛情蒙蔽雙眼,不是看到事實還執迷不悟的蠢貨。
”
她是需要愛。
那也要她有命去享。
當蘇秀雅看到事情真如大師所算般,她就決定不能坐着乖乖等死。
起身時,蘇秀雅垂眸看見已經挺起來的肚子,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大師,既然算命是真的,那很多玄學的事也都是真的吧?
我如果打掉孩子,他們會不會變成陰胎再來糾纏?
”
“能夠成陰胎的胎兒在母親肚子裡都已經成了型,有了思想。
你的還未夠氣候,再者……”
楚月檸微微挑眉。
“你哪裡懷過孕?
”
肚子裡的皿脈可不是蘇秀雅的,就算成了型被打掉,陰胎也是尋着皿脈找艾瑞。
冤有頭,債有主嘛。
蘇秀雅明白了,挺着隆起的小腹提着行李袋,鄭重鞠躬:“多謝大師指點迷津。
”
蘇秀雅離開了。
楚月檸伸了個懶腰,“下一位。
”
她眸子還沒睜開,就聽到算命的人噗通一聲在面前坐下,木凳發出吱呀的聲音,聲音隐隐崩潰。
“大師,我倒黴啊,我真的好倒黴。
”
“大師救命啊!
”
第85章
青年二十來歲,長相白淨讨喜,穿着青色的polo衫戴着棒球帽。
就是臉上,青一塊紫一塊。
他拿着圓溜溜的雞蛋在傷口上滾動,邊滾動還邊哎呦哎喲的叫。
“大師,你真的要打救打救我,不然隻剩死。
”
邊上的街坊就笑。
“你究竟多倒黴啊,講來聽聽?
”
“倒黴就要死,會不會太誇張?
”
何文斌搖頭歎氣,“叔叔阿姨,你們有所不知,二十多年我從未試過像這段時間一樣倒黴。
”
邊講邊滾動着雞蛋,想要熨平傷口。
“大前天飲水,就差點嗆死,小小一口水差點要了我半條命。
前天走路,就差點讓小區門前的電線杆壓死。
修理工阿伯說,電線杆一直都有安排人定時維護,沒理由昨天維護完,今天就跌落。
”
“還有啊還有啊。
”何文斌越講就越激動,拿着雞蛋就想起身,還是後邊的阿山婆按了下肩膀,他才又老老實實坐回去。
“我睡覺啊,還差點被枕頭悶死。
好在阿姐夢遊,來我房間打一巴掌扇開枕頭。
”
想起什麼,何文斌停下轉雞蛋撫摸着臉側,聲音悶悶的有點委屈:“不過,平時,巴掌都是蓋我面上。
”
從前,阿姐每每睡到半夜,就夢遊到房間給他一巴掌。
等到他徹底清醒後,阿姐又睜着眼晃悠悠回了房間。
何文斌對阿姐那是又氣又急,還會出半夜鎖房門的招,不過最後都是被一把砍菜刀破了局。
現在,他巴不得阿姐夢遊進房間,巴不得阿姐扇他大嘴巴。
若不是阿姐,那晚他就無知無覺讓枕頭悶死了。
楚月檸見何文斌垂頭喪氣,polo衫的肩上還有若隐若現的黑氣,要了生辰八字。
“你的家境富裕,上有一個姐姐,父母身體還算健朗。
偏桃花多,從十八歲開始到現在陸陸續續談了有四個女孩,不過因為是偏桃花,結局也是無疾而終。
”
随着楚月檸的話,何文斌是眼見着落寞,垂頭喪氣的用雞蛋熨傷口。
“情場失意,事業就得意。
近兩年事業運會不錯,八字中能偏财旺于正财,偏财代表了是不可預見的大筆收入,正财一般是代表着靠辛苦所得,比如薪資。
你應該是在創業期吧?
”
聽到有關事業的話題,何文斌又行了,瘋狂點頭,“大師算的沒錯,我确實在創業期,剛剛起步的階段。
”
楚月檸笑了笑:“好好幹,抓住近兩年的機會。
”
何文斌眼睛亮的不行,大師這話不就赤裸裸的暗示他,事業能夠成功?
剛想咧開嘴笑,又被嘴角的刺痛扯回現實。
“哎喲哎喲。
”何文斌拿着雞蛋揉嘴角的淤傷,“大師,你看我這滿臉的傷,就是被高爾夫球砸傷的。
再這麼下去,都擔心熬不到事業成功的那天。
”
原來。
何文斌在油尖旺區盤了一塊草坪打造高爾夫球館,可不知道什麼原因,他每次在球場路過,都能被半空的高爾夫球精準命中,偏偏打球的對象是客戶,再加上球場還是自己的,他根本沒辦法索要賠償,隻好忍了下來。
“但是,每次過每次都失誤打中我,是否過分了點啊?
”何文斌越講越生氣,揉雞蛋的力道重了幾分,又痛的龇牙咧嘴。
“搞得我現在都不敢出現在球場邊。
”
倒黴的事,說起來不止一件兩件。
詭異,實在是太詭異。
街坊們跟着楚月檸也算接觸不少靈異事件,嗅覺也算靈敏。
“别講,還真挺倒黴的。
”
何文斌崩潰了,“真的好倒黴啊。
”
“别急,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
”
年長的街坊就安撫。
“你不如仔細想想有沒有做什麼得罪人的事?
”
“比如搶人墳頭的供飯,又或者在人墳頭撒尿?
”
何文斌立即否認:“各位阿叔阿伯,我絕不可能做如此低俗、沒道德、沒下線的事情。
”
“哦?
”邊上傳來淡淡的聲音。
楚月檸看着何文斌肩膀圍繞着淡淡的黑氣,笑了,“你再好好想想。
”
不忘提示。
“就在三個月前。
”
何文斌見大師都發話了,他也就認真想想,随着雞蛋揉動的幅度越大,人也越急躁不安,“大師,我三個月前在忙修高爾夫球場的事呢,别說墳,連人頭骨都沒看見。
”
“真的。
”說着,何文斌還信誓旦旦發誓,“我用老爸的項上人頭起誓,如若有假,死他。
”
“沒說是墳。
”楚月檸纖細的素指在桌上輕輕敲擊,“三個月前,你路過草坪時,是不是做了什麼事?
”
何文斌努力想想,還真想起來了,“哦,大師連這也能算出?
當時我和工人吃完晚飯,就去草坪走了下,還沒多久呢就尿急起來。
”
“我望啊望,就去草坪邊邊上撒尿。
”
“不過,除了這個,我也沒幹别的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啊。
”何文斌是真的費解,“難道說,撒尿和倒黴有關系?
”
楚月檸掐指算了下,問,“你當時還遇到了什麼東西?
”
“我當時就遇到了一個小孩啊。
”何文斌拿着雞蛋比劃着描述,“穿個黃色毛茸茸的襖子,戴個小瓜皮帽,眼睛黑溜溜的非常有神。
”
何文斌依舊記得當晚的情形。
小孩就站他旁邊,扯了扯他褲子。
何文斌當時撒尿,還看了小孩一眼,小瓜皮帽下的小臉蛋很白淨,指了指黃皮耗子就歪頭問。
“叔叔,你看我像不像人?
”
稚嫩的聲音細細的,就和五六歲小孩差不多。
何文斌樂了,“喊什麼叔叔,喊哥哥!
”
“好吧。
”小孩有點委屈,改了口,“哥哥,你看我像不像人?
”
何文斌也不知道小孩在執着什麼,本來就是人還需要像人?
他抖了抖尿拉褲鍊,“像人有什麼好啊?
”
小孩委屈巴巴說,“像人,就可以做人。
”
若是以往,何文斌早就撒完尿溜了,或許是當時天色已晚,或許是連日看場地過于艱辛,他抖機靈的來了句。
“做人有咩好?
不如做坨屎,廁所一沖進了下水道就沒了,渾身輕松。
”
故事講完。
全場靜默。
阿山婆大幾十歲年齡擺在這,意識到不妥,“阿嫲從前曾講過一個故事,是有關于黃鼠狼讨口封。
等黃鼠狼修煉成人型的時候,就會像過路的路人讨要口封,能得功德圓滿。
”
有年齡上來的街坊也立即舉手,“黃鼠狼讨封,我也聽講過,外貌形容的就和小何先生形容的一樣,如果讨封不成功,黃鼠狼還會向害他失敗的人讨債。
”
“是啊,聽講不單止這一代要被害,還會連累下一代。
”
何文斌越聽越瑟瑟發抖,去看楚月檸,“大……大師,真……真的是……黃……黃鼠狼?
”
楚月檸聞着何文斌身上淡淡的黃鼠狼臭氣,揮了揮手,無奈歎息:“你說呢?
”
何文斌欲哭無淚,“大……大師,我還……還有件事沒……沒說。
”
“什麼事啊?
你想要檸檸幫忙,就老實點!
”阿山婆抓着桃木梳威吓。
“就……就當時小孩……黃鼠狼是從我前面竄出來的,所以……所以……”何文斌面如土色。
“我尿了它一臉。
”
天知道,黃鼠狼看到有人興沖沖跑出來讨要口封的時候,被尿滋一臉。
它有多懵逼呢。
第85章
街坊們都被這小子氣笑了。
“屙尿啊?
行了,大師不用理它了,換别人在你臉上撒一泡尿,你也得倒黴。
”
“真是要被現在的年輕人笑死,黑麻麻大半夜撞見都不害怕。
”
“有一講一,黃鼠狼讨口封被講像坨屎,又尿它一臉。
沒讓他死,已經夠網開一面。
”
“換我得天天詛咒這小子吧?
”
何文斌越想越慌,哭喪着臉,“這都倒黴了三個月,再倒黴下去該不會要死吧?
”
“大師,你一定要救救我。
”
見何文斌真的被吓壞了,楚月檸安慰他。
“死肯定不會。
黃鼠狼修煉百年,才能換來一次讨口封的機會。
死了人損了功德,它會立即被雷擊斃。
”
“能活到讨口封的黃鼠狼,都沒有做過壞事。
”
何文斌想了想,說:“講起來也是,自從第一晚撞見後,第二個月的晚上又撞上了。
”
“又撞上?
”阿山婆好奇問,“它是不是變出原型恐吓你?
”
“沒有。
”何文斌搖搖頭,他依稀記得那天晚上,他又從草坪傳過,戴小瓜皮帽的小孩擋住了他的去路。
小小的手掌提着一支燒雞。
黑溜溜的眼睛亮着光,細嫩的聲音在漆黑的夜裡響起。
“哥哥,我請你吃燒?
”
何文斌當時挺詫異的,小屁孩還挺會來事,也沒講客氣。
兩個人,嗯,他當時以為是人,找了塊草坪就席地而坐。
何文斌沒吃晚飯,餓極了。
黃鼠狼這回不止帶了燒雞還帶了人類最喜愛的燒酒,毛茸茸的小爪抱着小雞腿時,憤憤不平。
辛辛苦苦起早貪黑幹了一百年,為的全是讨口封的那天。
結果被一句做人不如做屎給毀了。
第二個月,它為了讨口封成功特意帶了燒雞和酒,聽太爺爺曾經說過,太爺爺讨口封時就是用的這一招才成功。
吃人手短拿人嘴軟,自古以來人獸通用。
小黃鼠狼堅信這招一定可以!
阿山婆聽到這,拿着桃木梳刮了刮頭皮,問:“結果嘞?
成功沒?
”
何文斌沉默了會兒,“燒雞太香,燒酒太濃,我……睡着了。
”
依稀記得黃鼠狼後來拍他臉來着,反複詢問,“我像不像人?
像不像人?
”
何文斌以為它在讨債,塞了兩百塊錢給它,眼一閉腿一伸直接就到了天亮。
“大師。
”何文斌苦兮兮的問,“它究竟為何一定要找我?
一次失敗還不夠嗎?
換個人說不準早就成功了。
”
楚月檸提起茶壺往茶杯裡加水,淡聲說:“黃鼠狼讨封,不是任何一個人都能行。
八字首先得硬,能夠抵擋得住陰物。
不然八字弱的,見黃鼠狼讨封的第一天就會被吓死,黃鼠狼原本就功德圓滿,離成精隻有一步之遙,害死人得不償失。
”
“黃鼠狼讨口封有三次機會。
從第一次開始到第三次都需得是一個人,它已經找過你兩次,還有一次。
”
“還有一次?
”何文斌揉傷口的動作停下,拿着雞蛋露出害怕的神情。
如果不知道對方是黃鼠狼還好,直到是黃鼠狼,換誰誰不怕啊?
黑燈瞎火,看着和真正的五六歲小孩差不多。
“大師,那我倒黴的事情該怎麼辦?
就怕還沒撐到它來讨口那日,我就被車撞死又或者是跌入水庫淹死。
”
實在是不怪何文斌這麼想,他現在倒黴都走個路或許都能摔成重傷住院。
“因果羁絆,你與黃鼠狼已經見過兩面,就算它不想害你,始終是陰物,正常人與陰物接觸久了,運勢都會受到影響。
”楚月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說。
“等到第三次它來找你,你随了它的心願,因果了解,自然就不會再倒黴。
”
何文斌見還有救,松了口氣,拿着的雞蛋沿着桌磕碎一圈,鼻青臉青的臉龐顯出幹淨的笑容。
“多謝大師解惑。
”
說着,他付了卦金,又将磕碎的雞蛋遞到楚月檸面前,伸了伸,“鹵汁雞蛋配香茶,世界一絕。
大師試試?
”
楚月檸目光下移。
何文斌手握着半截包着雞蛋皮的鹵汁雞蛋,想起剛剛雞蛋在他臉上滾過無數圈,縱使明白對方是好意,楚月檸也沒辦法做到毫無心理負擔的吃下。
沒忍住輕咳幾聲,“算……算了,你自己吃吧。
”
“大師真是客氣,那我先回去了。
”何文斌咬了口雞蛋,動作牽拉着傷口,他邊起身邊嘶哈嘶哈的咀嚼。
街坊們注視着他回去,不忘善意提醒他。
“記住啊,千萬别再誤事啦。
”
“咩就是,黃鼠狼修煉一百年也不容易,就讓它成精啦。
”
“是啊,小心黃鼠狼沒讨到口封,你要倒黴一世。
”
何文斌離開糖水攤,笑眯眯回頭擺手,“叔叔阿姨,我知道,這次一定不會誤事。
”
話還沒落。
忽然他猛地往後退了幾步,就在差點狠狠摔一跤之際,他穩住了身形。
街坊們看的提心吊膽,知道他倒黴是一回事,看着他倒黴又是另一回事。
“沒事吧?
”
“有沒有摔着啊,需不需要去醫院?
”
何文斌擡起腳,一股惡臭傳上來,神情綠藍青黃紫全過一遍,哭笑不得,“踩了狗屎,還算好,沒大事。
”
說完,何文斌就擺手徹底消失在廟街的盡頭。
街坊們想起黃鼠狼的事,都非常感慨。
“講起來,活了五六十年,還沒見過成精的動物,不知會是什麼樣嘞?
”
“世界真是奇妙,從前一直以為精怪傳說隻會存在小說中。
”
楚月檸算完了今天的三卦,準備收桌子。
阿山婆也在幫忙,彎起腰将桃木梳往後腦勺一插,雖然已經上了年紀,好在腿腳利索,撅着屁股三下五除二就将桌子提起來,輕快地塞進攤車底。
有位上了年齡的阿伯就好奇,“檸檸,黃鼠狼現在不會害人,成精以後嘞?
”
楚月檸将茶具裝進袋子放進攤車,想了想說:“随着現代化,能夠修煉成精怪的動物已經越來越少。
黃鼠狼成精,也并不是能真正成人,它隻是五官會更像人,又或者某一方面和人很像。
”
“善惡全在一念之間,若有惡念,除了天道法則,還會有人去處理它。
”
不然,玄師的存在是吃幹飯?
阿伯懂了,他還想問什麼,老身闆忽然被一道力道推向前,他吓得面容青白,回頭看,“哪個衰仔?
不要命敢撞老人家?
”
“沒事就滾開。
”寸頭的女人推開阿伯,叼着香煙,夷然不屑的眼神看向已經收拾好的糖水攤,嚣張的指着楚月檸的鼻子,“我問你,今天是否有馱肚婆來算命?
”
楚月檸淡聲說:“無可奉告。
”
艾瑞氣急敗壞,她剛剛回和蘇秀雅的住所,翻遍整間屋都沒有看見存折,頓時汗流浃背。
要知道,存折上可存着幾百萬港币,是艾家店鋪要用的周轉資金。
眼看着又要付一筆貨款,存折卻不見了。
艾家得知事情後,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他們裡裡外外将房子翻找一遍,艾瑞要找蘇秀雅問情況,發現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蘇秀雅怎麼找也找不到。
情急之下,艾瑞就一個個拍鄰居的門,想要問問有沒有鄰居看見蘇秀雅,總算問到了一個人。
對方說蘇秀雅出了兩次門,一次和鄰居說要去廟街算命,一次就在臨近中午的時候,帶了個旅行袋就走了。
艾瑞聯合在一起,馬上就找來廟街。
Sasa也急,想上手扯楚月檸的胳膊,被對方清淡的眼神掃一眼,她蓦然後背升起涼意。
Sasa松了手,她收斂生氣的表情,鼓起嘴巴擺出天真可愛的表情,“小姐,你真的不知道那個女人去哪兒了嗎?
偷偷告訴你哦,那個女人可壞了,偷了我們家幾百萬跑了。
”
她試圖想要引起楚月檸的同情心。
普通人聽到這,肯定也跟着急了,不然也會主動幫忙說要找的。
楚月檸卻仿佛看穿了Sasa故作天真友善的僞裝,挑眉,“然後呢?
”
“然後?
”Sasa愣住,她完全沒料到楚月檸根本不吃這一套,回神後,勉強笑起來,“如果小姐是知情人,就麻煩講出來。
不然到時候找到那個壞女人,你要被連累一起坐牢噢。
”
威懾恐吓。
楚月檸按了按耳屏,微歎,真是聽過太多了。
半空響起飛機的轟鳴聲。
衆人擡頭看去,潔白展翅的飛機從國際機場一路飛向東南亞。
幾個小時後,将會落地新加坡。
蘇秀雅在那裡會擁有一段新人生,不用再被騙生下兩個便宜娃,也不用再被人吸皿故意蹉跎緻死。
“Sasa,和這種騙子廢什麼口水!
”艾瑞想着下落不明的幾百萬,縱使已經報警,她也又氣又慌,“隔壁的happy姐已經講過,蘇秀雅一定來了廟街算命,還說算命大師還兼職賣糖水,你看看。
”
艾瑞指着楚月檸的糖水牌,又憤怒指向楚月檸,“她一定知道蘇秀雅在哪裡!
”
“你不講是吧?
我不好過,你也别想好過!
”
話落,艾瑞就去掀攤車。
重重的攤車砸落在地,玻璃櫃被震碎,玻璃渣碎了滿地。
“跟我去警局講明白!
”艾瑞要伸手抓人。
楚月檸白皙臉上的神情漸漸冷下來。
就在那肮髒的手要抓向楚月檸的胳膊時。
咔擦一聲。
艾瑞的手被折斷,她還來不及慘叫,一個天旋地轉被保镖重重踢了一腳跪在地上。
豪華的賓利在糖水攤前停下。
車門緩緩打開。
許從露一席酒紅色的亮片吊帶禮服下車,天氣微涼,她外披着狐狸毛披肩,白皙潔白的下巴微擡。
“什麼人,也敢碰我的貴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