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蕭驚寒自然接到旨意了,他還來不及向慕晚吟坦然,蔺雲婉的拜帖就送了過來。
第二日,人便上門了。
慕晚吟睡了些時日的懶覺,成了習慣,快到午膳的時候才起,斂秋來伺候她的時候,低聲說道,“王妃,蔺氏嫡女來了。
”
慕晚吟頓時瞪大眼,“蔺雲婉?
她已經來了?
”
斂秋點頭,“半個時辰前,寂無姑姑去府門口迎接的,王爺在撫遠亭招待她。
”
原本她不該來慕晚吟面前多話的,但她打聽過了,這位蔺氏小姐,不僅與王爺是舊相識,而且曾幾次來過宸王府,似與王爺交情不淺。
再加上拂冬也從顧公子那邊,得了些八卦,說這蔺家小姐,原本是皇上屬意,要賜婚給宸王做王妃的。
慕晚吟對着鏡子梳妝的時候,秀麗的柳眉蹙了起來,“之前我問他的時候,他跟言豫都遮遮掩掩的,他說他們認識,卻沒仔細說,他們究竟認識到什麼程度,也沒說過……”
他也沒說過,他幾乎與蔺雲婉被賜婚!
蕭驚寒,你究竟在隐瞞什麼?
慕晚吟對蔺雲婉有着十分的好奇,但蕭驚寒沒有叫她前去,她這麼貿然過去了,倒顯得有失風度。
沒有理由,又不得不去,慕晚吟實在是不想這麼猥瑣的。
但,她還是去了。
隻不過沒有确定情況之前,她隻是站在抄手遊廊的雕花牆壁後面,隔着一牆镂空,往遠處的亭子眺望過去。
也許是她不該這麼來,也許是她本就不該來,這一眼望過去,像是望了把刀子,戳在了她心口。
撫遠亭裡,蕭驚寒與蔺雲婉一同賞景,蕭驚寒一襲玄衣,金線暗繡,低調奢華;他對面的女子穿着白鶴欲飛的碧霞羅長裙,精美的刺繡圖案在陽光下閃着微光,正映着她微微揚起的嘴角,帶出一抹自信端方的笑意。
“《深溪浣花詞》是小女十年前所作,王爺還記得其中詞句,是小女的榮幸。
”
她的聲音似寒雪初融,山間冷玉染上霞光,低緩溫柔,比臉上的笑意,更令人迷醉。
慕晚吟心頭,無端生出一股嫉妒來。
十年。
她與蕭驚寒相識了足足十年,蕭驚寒還記得她十年前寫的詞句。
隻這麼一打照面,聽她說了一句話,慕晚吟沉穩的心,就開始大面積的開裂,崩盤。
蕭驚寒表情淡淡,起初并未有什麼顔色,眉眼間還帶着疏冷,隻不過談起了從前他在蔺家入學的日子,他回憶起年少的意氣風發,面容漸漸變得柔和。
他不知道,自己這副樣子,在慕晚吟看來,不像馳騁沙場,馬踏骨皿的大将,隻像個矜貴高雅,溫潤如玉的貴公子,與蔺雲婉的氣質,正好相配。
這樣的蕭驚寒,是她未曾見識過的。
蔺雲婉也将愛慕藏的很好,今日隻當來與蕭驚寒舊友見面,相談甚歡。
已快到午膳時分,寂無姑姑備好了宴席正要來回禀,走過了垂拱門,就看到慕晚吟獨自站在牆邊,凝視對面。
寂無姑姑心頭一驚,“王妃?
”
她的聲音不大,但蕭驚寒耳力好,頓時便兩步走出來,冷聲質問,“什麼人?
”
寂無姑姑連忙上前回話,“王爺,是奴婢,奴婢來回王爺,宴席備好了,可以請……”
寂無姑姑一向妥帖,做事利落,此刻卻猶豫不決,看向蕭驚寒的眼神也十分複雜。
蕭驚寒看她意味不明,擡眸朝她身後看去。
一抹水藍色的身影走了出來,慕晚吟妝容清淡,發髻上的玉流蘇發出細細的響聲,她緩緩行至蕭驚寒面前,“是我剛才過來,遇到了寂無姑姑。
”
也不湊巧的,攪和了他跟蔺雲婉的聊天。
蕭驚寒心頭一跳,連忙上前要拉慕晚吟的手,“你别誤會,本王是接了宮中旨意……”
“嗯,知道。
”慕晚吟表現的格外冷靜。
她從蕭驚寒身後看到,那位蔺氏嫡女蔺雲婉,正邁着優雅的步伐朝她走過來,她走的每一步,都是名門貴女的高雅姿态,一步一行,仿佛用尺子量出來一樣沉穩。
同樣是梳妝打扮過,慕晚吟自己就能感覺出,氣質這塊,她輸的很徹底。
而蔺雲婉這種人,便是她從小到大都羨慕的,有底氣又自信,在家庭氛圍融洽,被幸福和愛滋養出來的,世家貴女。
蔺雲婉迎上慕晚吟的眼神,哪怕她隐藏的很快,她也看到她眼中的那一抹自卑。
長信侯府式微,父兄前程被她親手摧毀,她如今給自己掙了出路,卻也丢了一塊強有力的後盾,身後空空如也。
她對慕晚吟淺笑,等着慕晚吟對她打招呼。
慕晚吟心頭感受到了壓力,可站在蕭驚寒身邊,又不得不大度些,“蔺小姐奉旨入王府,招待不周,還望見諒。
”
蔺雲婉莞爾,“見過慕小姐。
”
她原本隻是淺淺打聲招呼,可寂無姑姑稱呼了慕晚吟一聲王妃,她便好奇問道,“不知王爺何時t舉行了大婚?
小女消息閉塞,尚未來得及,為王爺備上一份賀禮。
”
寂無姑姑頓時意識到自己所言不妥,立刻屈膝請罪,“是奴婢一時不周,王爺尚未大婚,但此事……”
“此事皇兄已過目,大婚也隻是時間問題。
”蕭驚寒握住了慕晚吟的手,對蔺雲婉說道。
蔺雲婉并未看兩人交握的手,隻是柔聲提醒,“王爺崇尚儒道,又克己複禮,當知一日未曾舉行婚禮,入皇室宗廟,名分便一日不正。
小女資質淺薄,倒也看出,王爺十分傾慕慕太醫,一定會為她着想的。
”
一個名分不正的女人,在外面名聲會是如何?
蕭驚寒不會不清楚的。
慕晚吟光聽蔺雲婉這幾句話,便覺得被蕭驚寒握着的手,有些灼燙,可她滿臉的無奈,“沒辦法,王爺愛重,隻能先多謝蔺小姐的提醒了;蔺小姐來王府次數不少,想必王府的格局也熟悉,不妨猜猜,王爺今日在何處宴請你?
”
蕭驚寒和寂無姑姑臉色都有些僵硬。
慕晚吟的視線直逼蔺雲婉,蔺雲婉揚唇,聲音細而緩,“宸王府宴客,想是在福陽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