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顧庭芳目光下意識的落在了殷鹿竹的身上,他漆黑的瞳孔深處閃過一抹淺淺的幽深,轉瞬即逝。
椊
到底是他們從前都不了解這殷鹿竹,還是這人當真就是這麼……一言難盡。
真是不孝到了極點!
沉寂了片刻,顧庭芳俯視着跪在地上的殷鹿竹,“隻怕,殷世子做不到與王爺同進退啊。
”
聞言,殷景朝下意識的看向殷鹿竹,卻見她連忙指天誓日那般:“臣發誓,如若做不到,死全家!
”
殷景朝:“……”
殷景朝猛地倒吸一口涼氣。
一時間,昭德殿内的氣氛有些詭異,顧庭芳更是用一種叫人不忍直視的目光看着殷鹿竹。
椊
而後,他歎息一聲,“四大藩王盤踞一方,易守難攻,手中更有無數精兵良将,孤隻怕,會舊事重演。
”
想到曾經的傅千淮,三人眸色黯了黯。
傅禦史赤膽忠心,為國為民,他上谏削藩,卻無端引來了一場殺身之禍。
顧庭芳歎息一聲。
削藩之事,勢在必行。
可,他真的怕再有如傅禦史一般的人,無辜枉死,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似乎是想到什麼,顧庭芳有些歉疚的看了一眼沈南箫。
椊
身居帝位又如何,卻是連自己的臣子也保不住,連南箫數年來唯一心儀的女子也折在了那一場削藩谏言中。
想來,若再來一次,傅禦史定然也是會後悔的。
憑什麼為了顧氏江山,白白搭上了他傅府四百多條人命。
“此事,容孤思慮,退下吧。
”
瞧着他一瞬間黯淡無光的神情,沈南箫便知道她在想什麼了。
殷景朝看了一眼殷鹿竹,終究還是行了一禮退了下去。
榮國候後族勢大,鹿竹早已經将他逼入絕境,接下來,必然會是不可磨滅的打擊。
椊
而白金垣與西藩王關系密切,如若此刻削藩的消息傳出,他們便會合力來對付自己,而忽略了鹿竹。
所以……
殷景朝眼中劃過一抹堅定。
他一定要在這削藩中全身而退,隻可成,不能敗,否則,整個楚湘王府都将迎來滅頂之災。
瞧着殷景朝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殷屏沉聲道:“王爺,放心吧,如今的世子,定會成為王爺的助力,而非累贅。
”
聞言,殷景朝臉上終于劃過一抹暖色。
他贊同的點了點頭,“你說的對,也正是因為鹿竹如今這般模樣,我也才敢放手一搏,這将要面對的,可是鎮守在東南西北的四大藩王,各個盤踞一方,擁兵自重,眼線遍布天下的。
”椊
“隻怕此刻與君上的談話,早已經傳出大殷宮了。
”
殷屏歎息一聲,“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了,白氏一日不除,世子便一日不能安枕。
”
……
昭德殿内,一時間便隻剩下了顧庭芳和沈南箫的存在。
倆人坐在棋盤跟前,靜默無聲的在厮殺,你追我堵的,很是激烈。
片刻之後,沈南箫啞然失笑,“若說棋藝,還是傅……”
“殷鹿竹不錯。
”椊
顧庭芳把玩着手中棋子,神色淡淡的道:“原以為那纨绔一無是處,誰知,在棋藝上的造詣竟這般精妙,倒是讓孤有些意外。
”
第244懷疑我不是鹿竹的
沈南箫輕輕抿了抿唇瓣,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顧庭芳。
碩
在男人的眼中,他看到了君上對殷鹿竹的贊賞。
也是……
如傅姑娘那般的人物,誰又會讨厭呢?
似乎想到什麼,顧庭芳詫異的看了一眼沈南箫,“我記得,相國從前是很讨厭那殷鹿竹的,近來,你們倒是走的有些近。
”
沈南箫臉上的神色淡淡的,看不出絲毫的表情,那語氣更是無波無瀾。
“隻是覺得,比起那些僞君子,殷世子這真小人倒讓人覺得有些稀罕了。
”
“呵呵呵。
”顧庭芳笑的有些暢意,“倒是難得。
”碩
似乎是想到什麼,顧庭芳臉上的笑容微微凝固了些許。
他有些複雜的看了一眼沈南箫,“南箫,逝者已矣,生者還在繼續,孤之胞妹歲宜心儀你許多年了,不如便……”
“我的心不在歲宜公主身上,又何必耽誤她?
”
見沈南箫态度如此堅決,顧庭芳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沉沉的歎息一聲。
……
殷鹿竹回到府邸的時候便直接去了殷景朝的院子。
此刻,他正在煮茶,見殷鹿竹進來,便擡手給她倒了一杯,“嘗嘗看,你最喜歡的君山銀針。
”碩
殷鹿竹拿起面前的茶水輕輕飲了一口,心中不禁有些詫異。
原來的殷鹿竹也喜歡喝這君山銀針麼?
殷鹿竹卻沒有注意到,楚湘王一瞬間黯淡無無光的眼睛。
歎息一聲,他放下手中茶具,沉沉的歎息出聲,“殷屏,你先出去吧,我有事和鹿竹單獨說。
”
殷屏有些疑惑,這些年來,無論是什麼事兒,王爺從不避諱自己。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順從的走了出去,并将門關上。
一時間,偌大的屋内便隻剩下了殷鹿竹和殷景朝的存在。
碩
她看着眼前的殷景朝,從前,便聽過他的威名,赫赫有名的大将軍,帶領的馭冥軍屢立奇功,為大殷開疆辟土,功成名就。
原以為,如此殺伐之人,定是不好相處,且粗鄙蠻橫的。
可眼前這人,雖然不利于行,看上去這是能窺見年輕之時的風采,便是如今老了,也依舊文質彬彬。
“你是誰?
”殷景朝的聲音在屋内輕飄飄的響了起來,像是不帶任何情緒那般。
殷鹿竹當即一怔。
她心中微動,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那般。
“父親何意?
”碩
殷景朝靜默無聲的看着她,眼眶突然就紅了,“我自己養的女兒,她是個什麼德行,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
“而你,善音律,懂棋局,知謀略t,下手狠絕,不留餘地,心思奇巧,不近男色,最重要的是,鹿竹,從不飲君山銀針。
”
聽着殷景朝平靜的叙述,殷鹿竹唇角微動。
她沒有反駁,隻是看着殷景朝,眼底閃爍着點點疑惑。
“你想問,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不是鹿竹的?
”
殷鹿竹點了點頭。
殷景朝微不可聞的吐出一聲歎息,“在你以精妙的棋局打敗涼國智者的時候,我便知道,你不是我的鹿竹。
”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