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郝昭堅持不懈的騷擾之下,足足過了七八天,曹彰才砍伐夠趕制攻城器械的木材,又過了三四天,曹彰才趕制了一些雲梯、投石機,有能力發動第一次進攻。
春季的大西北狂風呼嘯,曹彰一萬多兵馬聚集在昭武縣城下,軍旗招展,獵獵作響、如濤如怒。
城頭之上,郝昭趴在箭垛上,俯身向下看着,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在郝昭的眼裡,曹彰有些自不量力。
自不量力的曹彰曹子文正在幾十名親兵的簇擁下,向城牆方向走來,在曹彰的身後,數百騎兵嚴陣以待。
很顯然,曹彰是要進行很無聊,成功率也極低的勸降活動。
不怪敵我雙方每次交鋒都會樂此不彼的白話幾句,實際上勸降是成本最低,得益最大的戰鬥,不成功也沒什麼損失,一旦成功,那就是大獲全勝中的大獲全勝。
來到昭武縣城門五十步開外,曹彰躲在親兵豎起的盾牌後面,高聲喝道:“昭武守将可是郝昭郝伯道,出來搭話……”
郝昭也不遮掩,直起身來高聲喊道:“前面的将軍可是曹彰曹子文?
”
見到郝昭先生應答,曹彰長笑一聲,高聲喊道:“郝伯道……如今你困守孤城,兵微将寡,根本不是我大軍的對手,何不趁早投降,免遭殺身之禍。
識時務者為俊傑,隻要你投降父皇,封妻蔭子不在話下,就是封侯拜相,也有可能。
”
拍着良心講,曹彰這話還真不是忽悠郝昭,在年青一代将領之中,郝昭的能力出類拔萃,特别是郝昭盤踞晉陽河内,威逼京畿,曹操很是了解郝昭的本領,郝昭真要是鐵心投靠曹操,獨領一軍不在話下。
郝昭冷冷的看着曹彰,默不作聲。
見到郝昭沉默不語,并沒有破口大罵,曹彰感覺有點希望,接着說道:“郝伯道,聽聞你也是個仁義之人,愛兵如子,不若你我二人打個賭,就在這城下單打獨鬥,一決雌雄。
如果我曹彰不是你郝伯道的對手,我曹彰立即橫劍自刎,并且讓手下的兵卒投降與你。
如果你郝昭敗了,隻需孤身投降,如何?
”
郝昭聽得直翻眼皮,對于自己的軍事素養,守城方略,郝昭很有信心。
但對于自己單打獨鬥的能力,郝昭一點底也沒有,别說和曹彰單挑了,就是和廖化單挑,郝昭也得好好考慮一下。
這倒不是說郝昭武藝稀松平常,實際上郝昭的武藝還不錯,隻不過郝昭很不願意在兩軍陣前和别人一決生死。
真要是說個原因,就是郝昭的心理素質不怎麼好,跟高覽差不多。
不過和曹彰磨磨嘴皮子,郝昭還是願意的,對于守城的郝昭來說,能耽擱一分鐘,都是額外賺到的。
所以郝昭裝作很為難的樣子,高聲喊道:“多謝曹将軍厚愛,隻是郝昭一時間難以決斷,不若将軍等候十日,郝昭再行答複,如何?
”
曹彰氣的須發皆張,怒喝道:“既然你郝昭不知死活,就别怪我曹彰心狠手辣了。
”
說罷,曹彰一撥馬,帶着幾十名親兵緩緩退後,就要派兵攻城。
還沒等曹彰走遠,郝昭就大笑道:“曹子文,小心氣大傷身,莫不如郝昭告訴你個攻城妙計……你看,昭武縣距離黑河不過五裡之遠,曹将軍隻需再等上三五個月,河水暴漲,就可以放水淹城了,想來昭武的土牆也擋不住洪水,是不是?
”
曹彰:“……”
郝昭信口雌黃,曹兵卻聽得兩眼發直,實話實話,郝昭的計策很好,一點錯誤也沒有,等到七月,洪水泛濫,曹彰隻要掘開黑河河口,就可以水淹昭武縣了。
而昭武縣的劣質城牆顯然沒什麼防水能力,泡上個七八天,城牆就算不坍塌,也沒什麼防禦力了。
不過郝昭卻回避了一個問題,就是曹彰根本等不到七月,現在是二月末,距離七月還有四個多月,而郝昭和馬超的約定卻隻有三個月時間,過了三個月,不管馬超打下多大的地盤,都會回援昭武。
不過這等軍情大事普通兵卒是不會清楚的,所以郝昭幾句言辭,就讓曹兵産生了懈怠心理。
曹彰想要從新收攏軍心,讓兵卒緊迫起來,沒有三五天的宣傳是不行的。
換句話說,郝昭隻是用口舌之利,就給自己争取了三五天的時間。
由此可見,兩軍交戰,無論是天氣,地形,甚至言辭也能起到很大的作用,就看将領會不會利用而已。
正向郝昭預料的一樣,曹彰回到軍中,足足用了好幾天時間,才讓兵卒明白,水淹昭武隻是郝昭的緩兵之計而已。
但别忘了,曹彰這不是和羌人匈奴人開戰,手下的兵卒并沒有強烈的民族大義支持,就算明白郝昭再胡說八道,也不能達到悍不畏死的地步。
而郝昭的軍隊不同,他們千裡來襲,到了涼州沒有任何根基,家小又都在河北,可以說是置之死地,在精神面貌上,遠超于曹兵。
…………
到了三月初,戰火終于打響了!
雖然耽擱了好幾天時間,但存在的投石機雲梯等攻城器械卻又增加了不少,軍勢看上去雄壯許多。
在投石機,弓箭手的掩護下,曹軍步兵擡着雲梯,推着沖車,直奔昭武縣城牆殺去。
而郝昭早就在城牆上豎立了擋闆,用以抵擋曹彰的投石機,擋闆是用濕牛皮制造的,彈性非常好,呼嘯的石塊落到上面,發出砰砰的響聲,随即石塊的速度就慢了下來,滾落到城牆内外。
當然了,牛皮擋闆不可能擋住每一個石塊,而每擋住一顆石塊,守城的兵卒都要重新豎起牛皮擋闆的。
雖然操作起來麻煩一些,但能擋住五成的石塊,郝昭就已經很滿意了,和性命比起來,麻煩又算什麼呢?
對付曹彰的弓箭手,郝昭也想出個惡毒的辦法。
把昭武縣的百姓吓唬跑之後,郝昭行事就肆無忌憚了,想拆房子就拆房子,想燒屋子就燒屋子,城牆附近的民房都被郝昭清理的一幹二淨。
數十座粗制濫造的投石機,就擺放在這些空地上。
别問郝昭哪裡來的木料,郝昭駐守昭武縣很長時間了,背靠着和黎山,要是能缺木頭才怪。
至于當做彈藥的原木石塊,郝昭當然也準備了不少,實在不夠的話……不是可以再拆屋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