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州折沖府位于城北十裡處,修建于貞觀年間,已有近百年的曆史了。
張寶兒、趙朗真與兩名符龍島弟子,騎馬很快便到了绛州折沖府門外。
趙朗真通報之後,哨兵讓他們在外等候,派了一人進去送信。
不大一會,一隊兵士簇擁着一人,從營門裡面出來。
為首的那人,身着軍戎服,黝黑的臉上,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裡,閃爍着堅強的目光。
他走到趙朗真面前,定定盯着趙朗真,臉上挂着微笑。
趙朗真的臉上也挂着笑,目光中的暖意涓涓而出,将周圍的一切都慢慢地融化了。
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這麼互相瞅着。
終于,身着軍服的那人,拍了拍趙朗真的肩頭:“平安歸來,一醉方休!
”
趙朗真也拍了拍那人的肩頭,點點頭:“平安歸來,一醉方休!
”
想當年,隻要是趙朗真營中的兄弟,不管是一個人還是一隊人,不管是出征前還是執行任務回來,作為大哥的趙朗真,都要拍着他們的肩頭,對他們道一句:“平安歸來,一醉方休!
”
這句話,已經深深刻入了每個兄弟的腦海中。
“大哥,海賓見過大哥!
”那人突然單膝跪倒在志,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一個大男人撕心裂肺的哭聲傳來,張寶兒仿佛聽見了全世界崩潰的聲音。
趙朗真雖然沒有哭出聲來,但他眼圈也是紅紅的,眼淚在不停地打轉。
良久,王海賓才止住了哭聲,他狠狠抺了一把眼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讓大哥見笑了!
”
“海賓,你還是我的好兄弟!
”
說罷,趙朗真指了指張寶兒,對王海賓道:“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曲城的張公子,現在與我一起在縣衙當差!
”
“張寶兒見過王都尉!
”見了剛才那一幕,張寶兒對王海賓頗有好感,所以恭恭敬敬向他施禮道。
大哥帶來的客人,王海賓當然不會怠慢,他也向張寶兒回了禮。
四人将馬匹交于軍士,随着王海賓進了營門。
營門後便是吊橋,接着是瞭望台、哨所、武庫、督戰台、前中後軍帳、觀星台等,王海賓帶着他們,一一介紹着折沖府内的各種設施。
來到中軍帳前,趙朗真愣住了:那裡竟然擠滿了身穿甲胄、排列整齊的軍士。
“歡迎大哥回家!
”
幾百人的聲音彙成一條河流。
那是讓人振奮的聲音。
那是讓人想哭的感覺。
那是讓人自豪的回憶。
張寶兒被震撼了,他的兇腔中被堵的厲害,鼻子酸酸的。
就在那一瞬間,張寶兒突然想起了大草灘,想起了那些童奴們,自己若是再回去,是不是也會有今日這般感受。
趙朗真緊咬嘴唇,竭力不讓自己眼淚流下來,他朝着衆将士揮揮手,大聲道:“謝謝兄弟們!
”
進了中軍帳,王海賓露出了神秘的笑容:“大哥,你稍作歇息,我帶你去看個好地方!
”
趙朗真故意臉色一沉:“你個混小子,當大哥是泥捏的,來你這軍營一遭,還需要休息麼?
别賣關子了,有什麼好地方,現在就帶我去看看!
”
王海賓嘿嘿笑道:“大哥還是當年那般急性子!
”
趙朗真與張寶兒等四人随王海賓來到一處寬敞的校場,王海賓笑着對趙朗真道:“大哥,這裡是折沖府的騎兵訓練場!
”
“騎兵訓練場?
”趙朗真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神色。
王海賓一聲呼哨響起,隻見校場外出現一隊氣勢如虹的騎兵,他們嘴裡喊着呼号,由遠及近朝着站立的幾人呼嘯而來。
騎兵的速度越來越快,張寶兒已經能感到一股撲面而來的蕭殺之氣。
五百步,三百步,一百步,五十步,眼看着騎兵越來越近,卻沒有絲毫減速的意思。
張寶兒的兩腿已經開始打顫了,他左右環顧,見趙朗真、王海賓還有兩名符龍島弟子,都面色平靜的站在原地。
尤其是趙朗真,就像欣賞着美麗的風景,一邊看還一邊不住的點頭,不見絲毫懼意。
張寶兒不由得有些臉紅,強忍着站在原地沒有再動彈。
本以為自己的舉動沒有人發現,殊不知已經落在了一旁王海賓與趙朗真眼中。
趙朗真扭過頭來,朝着張寶兒微微一笑,示意他不用緊張。
王海賓沒有回頭,但面上的不屑卻溢于言表。
五十步的時候,騎兵的馬速逐漸減慢了下來。
地距離十步的地方,為首一名騎士向上一舉馬槊,帶頭勒住了戰馬,整個馬隊整齊劃一,齊齊停了下來,除了戰馬打着響鼻的聲音,四周一片寂靜。
王海賓一臉的自豪,他對趙朗真道:“大哥,他們是折沖府的騎兵,都是我精心挑選的,按照以前旋風旅的方法訓練的!
”
旋風旅是當年趙朗真所率騎兵的稱号,在大唐軍中那可是赫赫有名。
“不錯,有點旋風旅的影子!
”趙朗真點點頭,有些惋惜道:“可惜人數少了點!
”
“大哥,你有所不知!
”王海賓苦笑道:“绛州折沖府隻有步兵的編制,并無騎兵編制,我是從牙縫裡擠出錢來訓練的騎兵,這五十人已是我能承受的最大限度了!
再說了,整個折沖府,也隻能挑出這麼多人來訓練!
”
“哦!
原來是這樣!
”聽王海賓這麼一說,趙朗真很能體諒他:“能做到這一步,你也是不易了!
”
張寶兒不解地問道:“趙捕頭,訓練五十名騎兵需要花很多錢嗎?
為什麼不多訓練一些呢?
”
王海賓扭過頭來,像看白癡一樣瞅着張寶兒,若不是因為張寶兒是趙朗真帶來的客人,他早就一腳踹過去了。
王海賓想不明白,張寶兒怎麼會問出這麼幼稚的問題。
趙朗真倒很是耐心,他為張寶兒解釋道:“大唐騎兵每人配備馬槊一柄,橫刀一把,軟弓三把,弓矢一百五十支,備用弓弦八根,障刀一把,解甲刀一把,圓盾一副。
海賓這裡沒有騎兵編制,朝廷不會為他配備這些裝備,他隻能自己去配齊這些裝備,肯定需要花許多銀子。
不說别的,單說這馬槊,制作極其耗時,一柄算下來就得幾十兩銀子。
再加上其他各項,那可不是個小數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