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重生這一夜幾乎把所有的拿手絕活都亮了出來,猴子走高跷,猴子跳火圈,猴子走細繩...每一個節目幾乎都能引起一陣熱烈的叫好聲,隻不過他臉上卻高興不起來,二奶奶這一夜都愁眉苦臉的,前不久才誇了海口的侯重生此刻渾身上下冷汗淋淋,這好不容易被這吳大人看上能有口熱飯吃,今天的任務完成不了,這又隻有鑽山林忍饑挨凍的份了。
“重生,你是哪裡人?
聽你口氣有點像河南那邊的呢?
據我所知,河南有個地方專門靠耍猴為生的,有一句話叫‘四川的猴子被河南人耍了’,你這次和我們一起入川,那些四川人還不得把你吃了,要不...”
候重生一開始聽得雲裡霧裡的,他哪裡知道幾百上千年後的事情,從後面一句話中感知對方似乎并不太願意帶着他上路,他一下就急了,似乎白天的打賭眼前這個慈眉善目的吳大人并沒有當兒戲,他收了收焦躁不安的心思,心念急轉,幾乎帶着哭腔的聲調拽着吳永麟的衣袖苦求道:“吳大人,求您給我最後一個機會,我保證接下來最後一個節目讓二奶奶笑出來。
”
候重生說完,立馬和半天時間就混熟了的羅平陽耳語了一陣,羅平陽獲得吳永麟的同意之後,立馬走開去準備候重生要的新道具去了。
吳永麟此刻被候重生弄得哭笑不得的,對于候重生,他并沒有想過把這孩子重新放回山林去當野人,和他的打賭,他早丢到爪哇國去了,他其實隻是想和候重生商量着能不能将大多數猴子放回山林裡去,帶這麼一隊猴子大軍上路,心裡總覺得怪怪的。
就在吳永麟琢磨着該怎麼把這些話當着候重生的面講出來的時候,候重生需要的道具來了,羅平陽和幾個幫手将随隊前行的二十多隻山羊趕了過來,羊的數量剛好和猴子的數量一模一樣,那些毛絨絨的山羊擠在一起,口中發出‘咩咩咩’的聲音,在人群夾到的盡頭發現一些瘦骨伶仃,并伸出毛絨絨的手掌拍着紅屁股、翹着尾巴向它們嘲諷的家夥,這些找到發洩口的山羊頂着頭上的武器就沖了過去。
“娘,我怕...”若蘭哪裡見過這種場面,看着那些幾乎要被山羊群頂翻有恃無恐、嬉皮笑臉的猴子,她猛地紮入了殷冷霜的懷中。
殷冷霜這一夜一直想着自己的小九九,她之所以沒被候重生的猴戲逗樂,隻因為她的心思和注意力早已魂遊天外。
她怎麼想着向吳永麟服個軟,畢竟這些日子吳永麟任勞任怨的做足了一個男人該做的一切,這年頭的男人基本都是三妻四妾的,想讓自己這個本事極大的男人收斂收斂,是她這次借澹台玉瓶這件事和吳永麟置氣的主要原因。
“哎呦,你這丫頭能不能别這樣冒冒失失的,娘現在可懷着你的弟弟呢。
”
“娘,你自從有了這個弟弟,你現在睡覺前都不和我說話了,你也不帶着我到周圍去采那些好看的花了。
”
這不提還好,一提殷冷霜肚子裡憋着一股氣:“采花你爹可在行,他招蜂引蝶的功夫海了去了,你找你爹去。
”
“你給孩子叨叨這個幹啥?
”吳永麟不知道何時湊了過來,将受了委屈,幾乎就要哭出來的若蘭抱了起來。
殷冷霜發現自己裡外不是人之後,正準備氣咻咻的抽身離去,一隻手卻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箍住動彈不了,或者她本身就沒想過離開,她象征性的掙紮了一番,便靜靜的背對着吳永麟杵在那裡。
“你現在一個人不高興,一家人都跟着你不高興,至于像現在這個樣子嗎?
晚上這出猴戲,我可求了那小子很久呢。
”
“爹,我聽重生哥哥說,娘隻要今天晚上不笑,你就真的要趕他們走?
”
被若蘭這麼一提醒,吳永麟機靈靈的答道:“爹可從來是說一不二的,當年周幽王為了搏褒姒一笑,烽火戲諸侯,爹讓你娘開心起來,這次準備做一些喪盡天良,天打雷劈之事,隻要這小子沒把你娘逗樂,他就帶着他的猴子卷鋪蓋走人。
”
“一個到這裡唱紅臉,一個旁邊吆喝着唱白臉,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們倆是倆父女似的,不就一場猴戲嗎?
至于這麼興師動衆的?
我看還不行嗎?
”
殷冷霜口上這麼說着,隻是她和吳永麟之間卻至少隔着兩三個人的距離,就連坐在吳永麟肩上的若蘭也開始急了:“娘,你靠過來一點啊,你那裡盡看大腦勺了,好戲已經開始了。
”
“上來吧。
”
吳永麟早已半蹲下來,用膝蓋頂着旁邊的一根柱子,示意殷冷霜踩上去。
人群中猛地發出一陣喝彩,原本扭扭捏捏的殷冷霜橫了一眼吳永麟,立馬踩上了吳永麟搭成的人梯,放眼望去,一群可愛的猴子正騎在那些山羊的背上做着倒立、騎乘等各種驚險的動作。
“你爹這輩子多半是猴子轉世的,他和這些猴子的本事一樣大。
”
對于殷冷霜拐着彎罵人,吳永麟隻是笑笑,沒有搭話。
遠處的候重生一直乜斜着眼睛盯着二奶奶這邊的一舉一動,發覺絕活都沒能讓二奶奶動容,心如死灰他朝遠處騎在一隻山羊背上最聰明的小猴子打了個離開的手勢,‘嗖’的一聲,這隻小猴子似乎在空中失了手,直接撞在了旁邊一隻倒立着的成年猴子身上,而就在成年猴子将要從山羊背上滾下去的那一刻,從另外的方向也撲過來一隻體型差不多的成年猴子,将快要堕羊的那隻猴子的手緊緊的拽住了,隻不過它也沒好到哪裡去,腳都要擦到地皮了。
那隻闖了禍的小猴子似乎沒一點悔改之意,兀自還在腳下像挂臘腸挂着的兩隻猴子的身上尋虱子吃,它向人群做了一個壞壞的表情之後,左右手同時向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的另外兩隻猴子的咯吱窩撓了過去。
“哈哈哈哈。
”
人群中突然傳來這麼一陣笑聲,把那些緊張看猴戲的人倒吓了一跳,衆人循着笑聲望去,殷冷霜腋下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兩隻手,不是若蘭和吳永麟的還能有誰,這父女估計早就預謀好了這一出。
“二奶奶笑了,二奶奶笑了,我可以留下來了,我可以留下來了。
”
當人們再次往山羊背後上望過去的時候,那三隻機靈古怪的猴子早已疊羅漢站在了山羊的背後,神情肅穆的對衆人行着注目禮,對于小猴子的隐藏節目,一旁的候重生似乎也沒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隻不過這一切的來龍去脈似乎已經不那麼重要了,相比較候重生,這隻小猴子好像更想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