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昌透過門縫看着越發旺盛的大火,看着火光裡隐約的身影,輕聲道:“湘王的選擇,其實并沒有錯。
”
第五安沉默半晌,道:“李景隆為何如此?
”
徐景昌搖搖頭,道:“聽聞第五兄與曹國公在殿前仙語相談,或許,隻有你才會明白國公為如此。
”
第五安不再說話,怔怔地看着火光中那些身影在眨眼間便一一倒下,直至火光中再也看不見任何一道身影。
拔開那群樵夫商人,第五安向城門走去;再拔開那群竊竊私語的百姓,迎面正遇着靜女三人。
第五安看向靜女,沉聲道:“我要去京師,你可随我去?
”
靜女點點頭,又搖搖頭,道:“京師離栖霞山太近……”
第五安并未聽見靜女與黃裳在澗邊的對話,但仍然明白她的意思,道:“那你去蜀川……去北平罷。
我到京師辦完事便會去北平,瞧瞧我小師弟,然後……回蜀川,再不出來。
”
靜女感覺到第五安的異樣,有些不知所措。
想得美看出靜女不知所措,笑道:“妹妹,我們去鮮朝亦要經過北平,你正好可以與我們同行,路上有個說話的,哪裡不好?
”
靜女看了第五安一眼,覺得自己似乎拗不過他的眼神,于是點頭應下。
第五安微松口氣,對黃裳說道:“黃前輩,那便勞你替我将靜女送至我小師弟處……”
黃裳虛眼看了看前方的火光,點頭道:“我替第五老兒交待你一句,保得自己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
第五安默然施禮,頭也不回地出得城去。
………….
北平,燕王府。
朱棣暗道:“當年父皇若是将皇位傳于我,哪會有今日之事?
我實不願反,可那小兒竟逼得我不得不反!
”
道衍不知朱棣所想,甚是擔心其應诏去京師,遲疑道:“去年先帝駕崩,皇上不允諸王去吊喪,現在卻下旨讓邊塞諸王去京師,其意顯然啊。
”
朱棣笑笑,道:“去年不讓去,乃先帝留有遣诏,今年逢先帝祭日而讓我等去京師祭拜,倒也說得過理去。
”
道衍:“此時卻非彼時,殿下自然記得去年周王便被廢為庶人,而上個月更甚,竟是連削齊、代、岷、湘四王,正值風雨飄搖之際啊。
”
朱棣輕笑一聲,道:“換作是我,亦當如此。
”
道衍略略思考,笑道:“如此說來,燕王已然有所決斷?
”
朱棣不語。
道衍看看朱棣,正色道:“不管殿下如何決斷,老僧必定盡心做好殿下的蕭何。
”
朱棣看向道衍,亦正色道:“多謝太師!
”忽地喝道:“來人!
喚世子和兩位郡王前來。
”
一柱香時間,朱高熾、朱高煦、朱高燧齊至。
朱棣目光從三人身上掃過,微笑道:“皇上讓我去京師祭拜先帝,你們有何看法?
”
朱高熾皺眉道:“父王,萬萬不可前去!
但凡明眼人均可瞧出,朝廷連削五王便是意指父王,若是此番前去,必然有去無回。
”
朱棣點點頭,看向朱高煦,道:“你以為如何?
”
朱高煦道:“孩兒亦認為父王不可前去,不過,若是置皇意不理,卻亦是不妥。
孩兒以為當如去年一般,由我與大哥、三弟替父王去京師祭拜先帝。
”
朱棣再點頭,看向朱高燧;朱高燧趕緊低頭,想也未想便道:“孩兒極是認同二哥所言。
”
朱棣哈哈大笑,道:“有子如此,夫複何求?
孩兒們,你們都讓我感覺驕傲,我為你們感到驕傲。
”
三人辭謙。
朱高熾道:“父王在北平亦當小心,畢竟府中護衛甲士盡被朝廷調離,孩兒擔心有人會趁虛而來。
”
朱棣微微揚頭,虛眼看着前方,道:“暫時無虞。
”
朱高燧道:“父王,大哥所言有理,現在府中甲士不過八百,還請父王小心為是。
”
朱棣笑道:“你整日跟着二哥身後,卻沒探得他的一些有用消息?
”
朱高燧一臉茫然。
道衍笑道:“安陽郡王,你道是每隔數月便有一、二百騎北元殘兵來降卻是偶然之事?
”
朱高燧怔了半晌,恍然道:“二哥,你們十五神甲果真厲害,跑了一趟便慕名而來兩千騎兵?
”
朱高煦笑道:“哪有那麼容易?
”再面向朱棣,正色道:“父王,大哥所言不差,便是算上那些兵力,亦不足三千,萬望小心為是。
”
朱棣收斂笑容,道:“我自有分寸,你們不必擔心。
倒是你們此番去京師前途未蔔,煦兒,你大哥和三弟的安危,可就全交給你了。
”
…………
京師,曹國公府。
五月的白天已頗有暑氣,但夜間卻是涼爽舒适。
李景隆身着短衣亵褲,歪坐在案幾前,往杯中放入小塊陳冰,啜一上口,暗自歎道:“就這點不好,這酒再怎麼喝也比不上二鍋頭,跟個醪糟差不多。
”
擡起眼來,看着四名着紗披帶的曼妙女子懷抱琵琶,正在彈奏自己譜出的仙曲,李景隆百感交集,搖頭暗道:“這才是幸福生活呀!
”
幸福生活,從恢複六百年後記憶的那一天正式開始。
就是那一天,李景隆終于被府中一個丫鬟吸引住了目光,并且當天晚上便招來近身伺候。
要擱以前,身為國公的他對下人可從來是正眼都不會瞧上一眼的,更别說給足面子地把她壓在身下。
叫什麼名字來着?
李景隆細細想了想,記得那丫鬟似乎說過她叫絲兒,又或者叫竹兒。
但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丫鬟像極了蒼老師。
蒼老師?
李景隆想到了那個躲在蚊帳裡看島國片的家夥,不想暗暗發笑:“蘇安,你摳破腳拇指也想不到我掌握了你電腦的密碼,絕對不曉得我也把你蒼老師研究了個通透。
”又暗暗惋惜:“不懂生活啊!
你穿越過來有啥意思?
現在簡直無趣,還不如以前那個屌絲!
”
屌絲,不是更應該神往醉卧美人間的肆意麼!
李景隆笑了,想起自從給那個叫絲兒或者竹兒的丫鬟破了身,竟然發現府中數十丫鬟其實大多數生得很是漂亮。
啧啧,那些個腰,那些個臀……
古人懂生活啊,真特麼人性!
唯有府中兩個小妾不懂事,假惺惺地用什麼禮制相勸,真是頭發長見識短!
說嚴重些她們這就是赤果果的歧視!
丫鬟便不是人麼?
人家可都是些十七、八歲的妹妹,個個花枝招展,憑啥不能被自己滋潤一下?
李景隆微微皺眉,由小妾想到了正妻,想到了那個将要被皇上賜婚的黃林檎。
想着黃林檎那張熟悉的臉,便忍不住想到了後世雪妹兒那雙又白又嫩的大長腿!
屌絲就是屌絲,你就不能委婉一些?
你天天念着大長腿有屁用,還不如自己用兩篇散文便和雪妹一起吃了關東煮,一起上了晚自習。
可惜,黃林檎到底不是雪妹兒……
李景隆微微有些遺憾,耳中忽聽得琵琶聲昂然而起,心中便又立刻滿足起來,暗道:“我寫的仙曲就是霸道,大弦嘈嘈如急雨啊……”口中随曲而唱:“你是我天邊最美的雲彩,讓我用心把你留下來……”
“留!
下!
來!
”
身側傳來一道男子的聲音,竟也是仙語;且字正腔圓、中氣十足,更重要的是時機、語速等等完全與自己和拍!
李景隆笑吟吟地看向身側那位被自己留下來的人,一個劍眉黑睛的白衣男子。
易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