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仙一陣思慮，随後撒然一笑：“算了，現在想這麼多也沒用，走一步看一步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便是，過幾****便入演武堂了，大不了這幾天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躲在北鎮撫司潛心修煉就是。
”

　　“大軍開拔！
讨伐三危山！
”

　　一陣高喝之後，巨艦上林立的軍士兵甲齊鳴，殺氣盎然的吼道：“殺！
殺！
殺！
”盤桓在高空的攝人殺氣将連綿的大雪凝滞在空中。

　　柳仙昂首再看了一眼，留了錠銀子便若無其事地起身下樓。

　　柳仙孤身遊蕩在帝都大街上，背着手踱着步子慢行，穿着那件潔白似雪蛟龍繞體的金龍盤絲帶，顯得飄然若仙，四下那些早起忙活的百姓不等他走進，就遠遠地讓開了道路，一時之間不論是要回家休息的更夫，閣樓上早起開窗透氣的小姐，擔着擔子四處叫賣的販夫均将實現集中在了柳仙身上。

　　柳仙對于這些視線倒是毫不介意，露出一絲迷倒衆生的笑容信手攔下那販夫，買了幾碗豆汁幾份早餐提在手上施施然的繼續前行。

　　繼續走了小半個時辰，柳仙便來到皇宮旁一座飛檐反宇，畫閣朱樓林立的宅邸前，高門之上挂着一塊金子牌匾：文相府！

　　柳仙挑了挑眉，嬉笑着上前扣了扣門，不一會側門微開守門的老仆探出腦袋看着柳仙問道：“你是何人，敲門何事？
”

　　“學生訪師，老師這會估計已經起身了，勞煩老伯通報一聲，說江城的學生來了。
”柳仙拎着手中的早飯拱手笑道。

　　那老仆狐疑的瞄了一眼柳仙身上的衣物，有瞄了一眼他手中街邊買的早飯，也不答話點點頭便進去了。

　　柳仙在門外等了小半會，那老仆便打開了側門讓柳仙進去了。

　　“這位公子随我來吧，老爺在花園等你。
”

　　柳仙随着那老仆一路走走繞繞，曲徑通幽最後來到一處花園，即使正值寒冬這處地方依然百花齊放，溫暖如春，外面呼嘯的風雪仿佛是另一個世界。

　　柳仙遠遠看到涼亭子負手站立着一人，拎着早點揮了揮大喊道：“老師！
玉堂來給你送禮了！
”聽到這話退出花園的老仆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

　　文相是個聰明人，一身修為神鬼莫測，柳仙可不敢在他面前裝模作樣，萬一被他看出什麼端倪來可就不好了，所以隻好原生态的展現自己的本來面貌。

　　柳仙腳步不停，迅速來到涼亭裡将早點往石桌上一放，叫嚷道：“老師，快來吃！
這會還熱乎着呢！
”

　　文相發須微白，面容極為年輕俊美，身穿一件漿洗的十分幹淨的儒袍，顯得卓爾不凡飽學之氣溢于言表。

　　“來了！
”文相對于柳仙毫無禮節的舉動不以為意，臉上泛起一絲慈愛的微笑。

　　柳仙将早點一點點掏出來擺在文相面前，一臉嬉笑道：“新鮮熱乎的豆汁，皮薄大餡的肉包兒，剛剛出爐的炸糕！
嘿嘿老師，學生這份禮送的可合您的心意啊？
”

　　文相一一接過品嘗，點了點頭道：“不錯，也就是你到我府上能夠送出這份禮！
”

　　“看門那老伯剛剛見到我的時候，眼珠子都差點沒瞪出來。
”柳仙回想起剛才那老仆一臉見到鬼的模樣，不由得樂出聲來。

　　文相吃過少許之後，掏出一抹方巾擦了擦嘴，靜靜地看着柳仙吃着，許久之後有些唏噓的說道：“多年不見，你的性格倒是大改了！
不過還好，那一顆赤子之心倒是沒丢。
”

　　這會柳仙也吃完了，一點也不客氣地拿過那抹方巾擦了擦嘴說道：“老師倒是高看學生了，學生哪還有什麼赤子之心？
學生隻不過是比當初更加看清這世界的規則。
”

　　“沒想到與柳兄當年一别竟然是陰陽相隔，也是苦了你接了柳兄的班，入了那錦衣衛。
”

　　“老夫原本還指望你能夠科考進京......”文相此時沒有了在朝堂上文官領袖的風範，有得隻是對自家後輩的關懷。

　　“文官，武官其實也沒有多大的差别，同樣能為國效力，光宗耀祖不就行了？
難道老師看的還沒有學生透徹？
”

　　文相聞言哈哈大笑：“倒是老夫做了女子姿态，不過也好你做了武官，文名也被天下傳，不愧為我的門生！
”

　　“隻是你做了武官之後，那惹是生非的能力倒也是大有長進啊！
”文相對着柳仙眨了眨眼睛。

　　柳仙難得老臉一紅，摸了摸後腦勺笑道：“哪裡是學生惹是生非，分明是那麻煩自己找上門來的，學生還得謝謝老師幫我收拾殘局。
”

　　“好了，不說這些了，你好不容易來看一次我，咱們手談一局可好？
”文相笑了笑随手一拂，桌上那些吃剩的早點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擺放着整齊的棋盤與黑白子。

　　“也好，不過若是學生棋藝不精，老師可别生氣。
”柳仙挑了挑眉嬉笑道。

　　文相沉默不語漠然地持着一枚黑子，思慮片刻黑子落盤。

　　柳仙面色也嚴肅下來，有道是下棋知人心，每走一步棋，棋手便會暴露出他心底的目的和意圖，對手漸漸就能通過棋風了解棋手的性格，文相這是變着法子來測試自己的心性。

　　文相持黑子，柳仙持白子，棋盤上黑白縱橫，你來我往看似漫不經心的一步，實則暗藏殺機。

　　兩人手談的這一局從旭日東升一直下到烈日當空方才結束。

　　文相眉目含笑，風輕雲淡，柳仙則是冷汗透背，氣息不定。

　　柳仙深吸一口氣緩了緩心神，拱手道：“老師棋藝出神入化，學生甘拜下風。
”

　　文相撫了撫須笑道：“不錯，棋藝大有長進！
棋風謹慎，步步為營！
”随即看了看天色道：“我想你也不會想與我這糟老頭子吃午飯，回去陪秀兒丫頭吧。
”

　　柳仙也發現現在已經正午，當即大驚：“這個時候還沒回去，秀兒不知道得急成什麼樣！
”

　　“老師，學生還有要事便告退了！
”

　　柳仙當下也顧不得許多對着文相拱了拱手起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