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雪崩之中幸存、或心有餘悸而活下來的冀州聯軍,再也經受不住長途行軍,他們選擇在雪崩事發地十裡開外的一處較為開闊的地帶,安營紮寨,暫時停止了行軍。
天空中的雪是越飄越大,夜晚的溫度已經降到了零下十好幾度,如此寒冷的天氣,讓這支一路走來,飽經風霜的軍隊再次面臨又一次的挑戰,那就是對抗嚴寒。
韓馥幹脆離開了自己的大帳,搬到了他自己的車駕之上去安睡,這一點還得感謝袁朗以及潘鳳,因為如果不是他們冒着可能再次發生雪崩的危險,給他将如此龐大的車駕給拆散運出來,再給拼裝好了,恐怕韓馥今晚也睡不上他那個豪華住房。
勞累了一天的袁朗已經憨憨入睡,與全軍将士一樣,今晚注定是個睡覺的安甯夜。
袁朗疲勞的連夢都做不動了,他這一覺,居然睡到了自然醒。
醒來的袁朗,突然感覺自己的大帳之中寒氣逼人,他想再補個回籠覺,可是這種寒冷已經讓他睡不下去了。
掀開軍帳的布幔,袁朗頓時被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刺痛了雙眼,他揉了揉眼睛,定眼一看,好家夥,隻見軍營之中包括方圓目測得到的地方全是皚皚白雪,這昨晚不知道下了多大的雪才造就成了如此規模、厚度的積雪。
幾名兵卒已經在袁朗的帳外打掃着積雪,要不是他們,估計昨晚這些雪就堆進他的大帳了。
“袁将軍,袁将軍……”
正喊自己的這人,袁朗認識,他就是昨天傳令潘鳳打通通道,讓韓馥先過去的那個官吏,他這麼急着來找自己,不知道所為何事。
“官爺這麼急的找在下,不知道是不是韓大人有什麼吩咐?
”
此人乃是韓馥新晉寵幸的近臣,雖然不知道他用什麼方法取得了韓馥的信任以及器重,不過輕易得罪人的事情袁朗還是不想做的,更何況他猜想此人還是韓馥派來找自己的了。
果不其然,隻見那官吏還算客氣的對着袁朗行了一禮,随後說道:“陳留郡有人來了,韓大人貴體欠安,想找個合适的人去接待下,所以,呵呵……韓大人這是對将軍您的器重呀!
”
袁朗明白了,韓馥這是享着清福不想冒着嚴寒去接待這些閑雜人等,如果找潘鳳去,又怕潘鳳的牛脾氣上來,所以他千挑萬選才找了自己。
沒想到自己在韓馥眼裡已經成了“心腹”,袁朗說不出來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韓馥對自己的器重不是因為自己的軍功或者能力,看來是自己不問上司是非,為人還算靈活而已。
“官爺請恕罪,在下不是不去,而去怕給韓大人丢面子。
你看我,這頭發也亂的,衣服也沒個正裝,你瞧瞧……”
袁朗假裝可憐的話剛說一半,就被那官吏打斷了,隻聽他接話茬說道:“有,有,韓大人聽說将軍将那件貂裘轉贈給了别人,這一路上受盡了嚴寒,這不,已經讓在下又給您帶來了一件!
”
袁朗心也不大,既然韓馥有求于咱,那也不能便宜了他。
從官吏身後的随從手中接過匣子,袁朗打開來一看,哇哦,這貂裘的質地,可比自己先前的那件要強多了,用料也大多了,看來韓馥這會拉攏自己可是下了皿本了。
俗話說,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韓馥既然給自己送了這麼大的一份禮物,那這接待外賓的任務,袁朗還是笑嘻嘻的接了。
簡單的梳妝打扮之後,袁朗又換上了嶄新的貂裘,還别說,這人靠衣裝馬靠鞍,袁朗這麼一折騰,感覺跟富家公子哥沒啥區别。
“黃帥,你這是要去哪?
相親嗎?
”
袁朗剛想随着官吏往外賓暫居的軍帳走去,可巧此時張燕來了,其身旁還跟着至今對袁朗耿耿于懷的張白騎。
“黑帥、白帥來的正好,我正愁排場不夠大,你們來了就一起去吧!
”
“真去相親!
”
張燕被袁朗的表情蒙蔽了,他以為自己聰明的腦袋瓜子已經猜對了袁朗此行的目的。
“相親?
你去了就知道!
”
袁朗故意賣了個關子,隻有這樣,好奇的張燕才會跟着去,而張白騎如果推脫不去,反正嫌事不夠大的張燕絕對不會放他走。
“白帥,你往哪走呢?
這邊,哎喲,走啊,去看看,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的閨女眼神不好用,居然看上了他!
”
這不,張燕已經拉扯住了想走的張白騎,并且拿袁朗開了把涮。
張白騎遇到張燕,那就是秀才遇到了兵,有理也說不清,袁朗需要的就是這麼一個能牽制住張白騎的人。
袁朗現在已經明顯的能感覺到,由于張白騎他閨女的事情,自己跟張白騎已經搞得有點不愉快了,話少了,像以往的溝通也不多見了。
就這樣,官吏在前引路,袁朗帶着張燕、張白騎二帥往陳留來客的軍帳走去了。
走了許久,但未至目的地,袁朗就看到十幾匹裹着軍甲的駿馬整齊的排列在了軍帳的外面,而每匹馬首前,除了兩匹空着,其餘都分别站立着身負弓箭,手持短刀的軍士。
這些軍士在袁朗看來,一定是經過了嚴格的訓練挑選出來的精英,且看他們站在雪地裡紋絲不動,就連眼角上堆上了雪花,也是立如磐石。
當然,最引袁朗關注的還是一名執旗軍士身後的那面寫着“曹”字的旗幟,袁朗心裡一陣嘀咕,剛才聽說要會見的人是來自陳留,現在又看了“曹”,那麼這裡面的人,難道是曹操?
袁朗後來一想,估計不可能是曹操到了,如果是,那他韓馥不可能還躲在溫柔鄉裡,而不親自接見。
那到底是誰來了了,袁朗還揣着這樣的疑問,跟在傳話官吏的身後,走進了面前的軍帳。
因為戶外積雪甚厚的緣故,所以光線從窗口透了進來,顯然帳内明朗朗的,袁朗意見軍帳,第一眼就看到左側首座上坐着一名披堅執銳的将領,那人三十來歲,身材适中,天庭飽滿,兩眼有神,左手按在一柄寶劍的劍把上,說不出的英武。
其身後還站着另一名小将,袁朗又看,隻見那小将二十歲上下,與自己一般年歲,面潔如鏡,左手叉腰,右上按住腰間的佩劍,同樣是一位飒爽英姿的年輕人。
“二位曹将軍,韓大人因為身體抱恙,所以特命袁将軍來接見二位,還請二位将軍不要介意!
”
引袁朗來的官吏率先開了口,聽到回複的那兩位來客,也紛紛向袁朗行了禮,并分别交換了姓甚名誰。
這一說還真不得了,也許張燕、張白騎不知道說出名号的這二人是何人,可是精通此時曆史知識的袁朗卻對他們是如雷貫耳。
你們且道那中年将領是誰?
原來此人正是曹操的堂弟曹洪是也。
曹洪字子廉,是最早跟随曹操在己吾起兵的将領之一,也是深得曹操信任的将領之一。
而那年輕将領說出來就更受曹操的喜愛,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曹操摯愛的長子,曹昂。
要說曹操有多喜愛這個兒子,僅僅憑曹操臨終前的一段話就能看出來。
當時因為曹操間接害死了長子曹昂,所以原配丁夫人回了家鄉與之斷絕了關系,當曹操病重時,自認為時日無多的他歎息說:“我一生做事,沒有什麼後悔的。
假如死後還有靈的話,子修如果問我,他的母親在哪,我将怎麼回答啊!”
這裡子修說的正是曹昂,試問一身幹過多少轟轟烈烈大事的魏王,居然不是怕世人如何評價他的身前身後事,而是怕自己的兒子來質問他,所以,大家可以看出,曹操是多麼的心疼自己這個長子。
如果曹昂活着,可以不誇張的說,以後大魏國一定沒他曹丕什麼事,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