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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三皇觀(三)1/8求訂閱!


盛唐崛起 庚新 2546 2024-01-31 01:13

  楊守文母親的墳茔,建在廣武山巅。

  清明将至,桃杏盛開。

  天空中飄落靡靡細雨,把個廣武山,籠罩在朦朦霧氣之中。

  看得出來,鄭家對楊母很重視,從墳茔的規模來看,顯然也頗有氣勢。
那墳茔旁邊,還建了一座小亭,亭内還有一塊石碑,上面寫着盼歸亭三個字,古拙而雄渾。

  “十九郎還沒有做河南校尉的時候,每年都會前來祭拜。

  說實話,我這個做兄弟就比不得他,這十幾年來,也隻祭拜過幾次,實在是慚愧。

  楊承烈沒有答話,走到墓碑前,伸手輕輕撫摸。

  那墳頭上沒有雜草,顯然是有人在定時清理。
他蹲下身子,仿佛自言自語道:“熙雯生前與十九郎最親,我至今仍記得,當年我和她帶着十九郎來這裡登高遠眺。

  盼歸亭,這亭子是十九郎所造嗎?

  楊守文和宋氏站在楊承烈身後,神色肅穆。

  楊氏則帶着楊瑞和青奴,懷抱着一月,站在兩人之後。
楊茉莉以及宋三郎一家站在一側,大家臉上都很莊重,靜靜看着墓碑3,。

  “是啊,你那年扶着三姐的靈柩回來,又匆匆離開。

  一晃十餘年沒有音訊,十九郎就建造了這盼歸亭。
他說三姐一定不放心你,希望你能早日歸來。
這山上風大,建個亭子能為三姐遮風避雨,相信你也會很開心。

  聆聽着楊承烈和鄭鏡思的對話,也讓楊守文對鄭家的感官越來越好。

  昌平之戰,目睹盧永成的結局之後,楊守文對那些名門貴胄便存了幾分忌憚之心。
世家豪門沒有永遠的親情,有的隻是永遠的利益。
盧永成為盧家可謂是盡心盡力,但最終卻被盧懷義從家譜中徹底抹除。
甚至連盧永成的妻兒。
據說在昌平之戰結束以後也被趕出了盧家,下落不明……還有那昌平寶香閣的盧氏族人,到最後也沒有結局。
可問題是,他們都是在為盧家而奮鬥,甚至為之付出性命。

  盧家,乃至世家豪門。
在楊守文心目中變成了無情無義的代名詞。

  不過荥陽鄭氏,似乎有些不同。

  在得知自己一家躲在昌平之後,鄭靈芝二話不說,派出了五百家兵趕去昌平,把楊承烈一家接過來。
這裡面,有沒有其他的因素?
楊守文不清楚。
可他們做的很有人情味,讓人感覺很舒服。
特别是看鄭家對生母的關照,也讓他心生出好感。

  靡靡細雨,潤物無聲。

  楊承烈在墳前蹲下。
點上香燭,擺好了祭品。

  他從包裹裡取出楊守文所寫的那部《西遊》,厚厚一摞,在墳前一張張的點燃。

  “三娘,這是兕子寫的《西遊》。

  楊承烈的聲音有些哽咽,仿佛喃喃自語道:“你用十五年時間,把兕子從懵懂孩童培養成人,可我卻一無所知。
你在冥冥中陪伴了兕子十五年。
他如今已展露了才華,比我強多了……你看。
這是你離開之後,他寫的異志。
你若有靈,就品評一番吧。

  别太誇獎他了,這個臭小子已經很得意了!
如果你再誇他,說不定尾巴都會翹到天上。

  書稿,被火焰吞噬。
化為灰燼。

  楊守文手中撐起油紙傘,站在楊承烈的身邊。

  一陣小風吹來,灰燼打着旋兒在空中飛揚,似乎是楊守文的母親,已經收到了書稿。

  旁邊。
鄭鏡思露出駭然之色。

  他聽出了楊承烈話中的意思,楊守文有今日之才學,難道說是三姐在冥冥中教導?

  自六朝以來,人們笃信鬼神,相信人死之後靈魂不滅。

  雖然聖人說子不語怪力亂神,意思是說人沒有資格談論那些無法理解的事務,而并非是徹底抹殺了鬼神之說。
鄭鏡思讀聖人之言長大,但在貶官後,又笃信道教神仙之術。

  他看楊守文的目光有些不一樣了!

  如果說,此前他對楊守文的才華還有那麼些許懷疑的話,無疑就是源自于他的傳承。

  可現在,傳承找到了!

  楊守文師從母親,三姐用十五年光陰,在幽冥中予以教化。

  想想,似乎并沒有什麼奇怪!
三姐學富五車,才華橫溢,教導出兕子也在情理中。

  書稿一張張被火焰吞噬,墳前青煙袅袅。

  “兕子,此情此景,賦詩一首,也讓你阿娘考校一下你的才學。

  楊守文愣了一下,一時間茫然四顧。

  廣武山上,桃杏綻放,绯紅粉白,把個廣武山在這朦朦雨霧中,點綴的格外動人。

  可是,腦海中去想起了祖父,想起了父親。

  他想起祖父古道熱腸,仗義出手之後,卻被冤枉做刺客。

  父親盡忠職守,雖算不上才幹出衆,卻一直都兢兢業業……可是昌平之戰後,卻音訊全無。

  他不在意楊承烈做什麼官,隻是心中為父親,為祖父叫屈。

  一刹那間,楊守文的心中湧起無限的悲憤,有些抑制不住,喚了聲楊茉莉,然後把油紙傘交給了楊瑞,從包裹中取出筆硯來,磨好了墨,蘸飽了筆,而後提筆在墓碑前的那塊漢白玉石階上,奮筆疾書。

  轟隆隆,從天邊傳來隐隐的雷聲。

  鄭鏡思不免心中感到好奇,于是打着傘走上來,口中輕輕誦讀。

  “佳節清明桃李笑,野田荒冢隻生愁。
雷驚天地龍蛇蟄,雨足郊原草木柔。

  他扭頭看了一眼鄭虔,卻見鄭虔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這詩的前四句,與眼前的景色竟如此契合。

  若說楊守文提前作好,鄭鏡思也好,鄭虔也罷,都不太相信。
隻能說,這是應景即興之作。

  鄭鏡思輕聲道:“兕子急智,才情不凡。

  而鄭虔則用稚嫩的聲音,誦讀着後面的詩句:“人乞祭餘驕妾婦,士甘焚死不公侯!
賢愚千載知誰是?
滿眼蓬松共一丘。

  轟隆隆,雷聲不絕。

  烏雲裡銀蛇亂舞,雨勢變大了。

  那雨水把漢白玉石階上的字迹沖刷成一道道墨痕,順着石階流淌下來。

  墳前的火堆,突然間好像炸開了似地,灰燼狂舞……

  鄭鏡思和鄭虔面面相觑,而楊承烈更駭然看着楊守文,一言不發。

  雨水,打濕了楊守文的發髻和衣衫,幾縷黑發貼在他的臉上,更襯托出一種桀骜之氣。

  所有人,都靜靜站立在墳前。

  知道良久後,楊承烈醒悟過來,輕聲道:“大家來給三娘祭拜吧,然後去亭中避雨。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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