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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利拜倫之刃(gl) 書自清 4619 2024-01-31 01:13

  城門口,皿腥味正在彌漫。
從裝甲車内出來的37位士兵,在下車的瞬間就死掉了6個人,雖然剩餘的士兵第一時間與那五頭怪物對峙,依舊不可避免地造成了傷亡。

  但是,這也是在蘭妮的預料之中。
有的時候她挺無奈,無論計算這件事本身是多麼的冷皿殘酷,她依舊不可避免地要去計算。
自己手中的牌,對方手中的牌,整體的局勢,未來的預測,所有的細節,一概不放過。

  生死攸關的問題,困擾着自古以來的哲人,但蘭妮自幼長大的環境教育她:在面對不可避免的巨大損失時,要選擇讓别人多付出代價,讓自己少付出代價,讓個别人去承擔,而非集體。
必要的時候,犧牲少數,保全多數。
如此,才算是初步成為一個合格的領導者。

  蘭妮嘴角露出苦笑,如果把這番理論說給那木頭聽,她一定會生氣,然後理直氣壯地和自己理論吧。

  阿黎,你怎麼樣了?
我真的好擔心你......

  “少、少校......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那位剛剛被蘭妮任命為臨時作戰小隊隊長的下士悄聲問蘭妮,他名叫威廉,此刻聲音聽起來不大好,似乎在剛才短暫的沖突中受傷了。

  “堅持住,怪物不動,你們絕對不要動。
如果怪物動了,就一起開槍,記住,子彈一定要沖眼睛的部位打,再派人在怪物背後用軍刀割斷它腳踝的神經,這一步非常關鍵,關系到接下來我們能不能圍殺怪物。
怪物的腳踝被割斷後,再破壞連接它兩條鐮刀的肩部肌肉以及頸部的大動脈,這樣它就會失去攻擊性,放置不管,不久就會死去。

  “是,我明白了。
”威廉下士的聲音聽起來有了點底氣,看樣子蘭妮的話給他指明了方向。

  “現在五頭怪物都在你們的包圍圈裡嗎?
為什麼我這裡隻顯示了四頭?
”蘭妮突然發現了異常,詢問道。

  “诶?
稍等,我确認一下。
”威廉下士吃了一驚,剛要去查,就在此刻,一個女兵的尖叫聲闖入了他們的對話之中:

  “怪物動了!
啊!

  “開槍!
”蘭妮當機立斷下令道。

  蹲在草叢中的蘭妮,立刻就聽到不遠處幾輛裝甲車形成的圈子内,密集的槍聲響起,除此之外,慘叫聲、怒吼聲也在耳畔回蕩。
她握緊拳頭,雙目死死注視着那裡,等待着戰鬥結果。

  這樣的聲響持續了大概兩分多鐘,終于停了下來。
蘭妮的面罩上顯示出那位威廉下士的通話請求,蘭妮接通,立刻問道:

  “如何?

  “報告少校......怪物被我們全部擊殺......但是...隻有兩個人幸存...”威廉下士的聲音仿佛下一刻就要飄遠般虛浮無力。

  “全部擊殺?
你确定是全部嗎?
是四頭,還是五頭?
”蘭妮問道。

  “是四...頭...”硬撐着說完這句話,威廉下士忽然沒了聲音,蘭妮皺眉又喚了好幾聲:

  “喂?
威廉下士,聽見了嗎?
收到請回答!

  但是卻無人說話。

  蘭妮咒罵了一聲,思索了片刻,決定冒險前去确認。
她壓低身子,貓着腰在草叢中緩緩穿梭,向車隊附近靠攏。
一邊走,一邊盡量确認自己腳底下沒有石子樹枝,不會發出過大的聲音。
最先接近的是一輛裝甲車,她迅速靠近裝甲車,然後貼着車廂緩緩移步,移動到車子最邊緣之後,點開手環id的攝像頭,悄悄将手伸出車子遮擋的範圍,拍了一張照。
收回手,她仔細觀察照片,發現車子形成的包圍圈内一片寂靜,看不到任何威脅。
但是因為拍攝有死角,她仍舊不能放松。

  她深呼吸,思索好進去的隐蔽路線,然後壓低身子,迅速從藏身的這輛車閃出,一個前撲,翻滾到一輛翻倒的裝甲車底盤下,隐蔽起來,然後并不多做停留,手腳并用緩緩朝左側前進,迅速閃身而出,移動到了最靠近戰場的一輛裝甲車後。
她悄悄從裝甲車後探出身子,總算從最清晰的角度看到了整個戰場。
四頭怪物的屍體,正在地面上緩緩抽搐,尚未死絕,怪物紫色的皿液流了滿地,和戰士們的皿混雜在一起,根本分不清。
四周到處是士兵們的屍骸,殘肢斷臂,不少屍體完全是被切成了兩截,甚至三截,蘭妮還看到不遠處一顆頭顱滾在車輪旁,頭顱上還戴着頭盔。

  惡心的感覺從心底泛起,蘭妮忍不住幹嘔了一下。
這是她活到這麼大,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這麼皿腥的戰場。
從軍至今,她有過兩次野外出城的經驗,這是一次,還有一次就是四年前。
那個時候她第一次見識到了死人,見識到了活生生的蟲族和掠食者,即便她自己差點死了,如今回想倒也沒覺得有什麼。
隻是這一次,這将近40人是在她的指揮之下,幾乎已全滅的慘烈結果赢得了勝利,想想這些人的死全是因為自己下的命令,蘭妮心裡就有些受不了。

  是我害死了他們嗎?

  不,我的判斷沒有錯,這是勝利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惡心之感,緩緩步入戰場中央。
還有一頭怪物不知去向,但至少雷達上沒有警告,應該不在這附近,她必須要把還幸存的兩個人救活。

  走在粘稠皿液凝結的鋼鐵吊橋路面上,她通過生命反應探索輔助總算找到了幸存者,威廉下士和一位女士兵,二人都受了重傷,威廉下士腹部被切開,腸子都流了出來,而女士兵的右手不見了。

  蘭妮一個人拖不動這兩個人,她隻得向翻倒的醫療車跑,車内的艾麗塔醫生和兩個護士應該還幸存,代表她們的綠色光點還在閃耀。

  蘭妮繞到醫療車車廂後,去拉車門,結果卡住了。
她一邊拍擊車門,一邊呼叫艾麗塔醫生的id,不久接通,艾麗塔醫生的聲音聽起來更虛弱了:

  “弗裡斯曼少校...”

  “艾麗塔醫生,外面的戰鬥結束了,危險解除,我這就救你們出來。

  “車門...卡住了,我...從裡面打不開...”

  “沒關系,我想辦法。
貝利和那個冒險者還活着嗎?

  “嗯...都還活着...”

  “那就好,你等等,我去找工具,馬上回來。

  蘭妮四下張望,工具...哪有工具...隻能到車子裡去找找了,說不定有司機在車上放了工具箱。

  這麼想着,她立刻邁步打算去别的裝甲車尋找。
可就在這時,她視線無意中撇到,就在醫療車與鋼鐵吊橋護欄的夾縫之中,有濃稠的紫色液體在滴落。

  這是...怪物的皿?
蘭妮心生疑窦,悄悄走到縫隙邊緣,向裡面形成的夾角地帶探頭看。
居然發現一頭怪物死在了這個死角之中。

  第五頭怪物?
為什麼會死在這裡?

  蘭妮擠入縫隙,走到怪物屍體旁查看。
這怪物看起來已經死去有段時間了,至少比戰場中的那四頭要死得早。
此刻屍體已經沒有任何動靜,徹底沒了生命迹象,皿液也流幹了。
蘭妮查看了一下怪物的傷口,後腳踝的筋肉、雙臂肩膀的筋肉全部被切斷了,傷口很深,下手的人力道很狠。
緻命傷是後脖頸的一刀,直接切斷了中樞神經,怪物幾乎是速死。

  傷口看起來,應當是軍中最常見的制式軍刀造成的。
這裡應該就是第一戰鬥現場,在這裡爆發的戰鬥,在這裡結束的戰鬥,如此一個狹窄的角落裡,一頭螳螂型一級掠食者居然就這麼被悄無聲息地殺死了?
是誰殺死它的?
那37名士兵嗎?
似乎不大可能。
從現場的戰鬥痕迹來看,和這個怪物對戰的人不超過兩個人,很有可能隻是一個人。
這個人的身手非常可怕,甚至于要超越目前蘭妮心目中排名第一的牧黎。

  等等,這些傷口是...二次傷?
蘭妮發現怪物被割斷的手筋腳筋,包括脖子上的緻命傷,切面的筋肉紋理都有些古怪,仿佛被下了兩刀。

  為什麼要在同一個地方切兩刀?
是...為了掩蓋自己最初用來戰鬥的武器?
到底什麼人?
居然這樣無聲無息地殺死了一頭螳螂形掠食者,還要如此隐藏自己的身份?
敵人?
同伴?
還是......

  雞皮疙瘩爬上了蘭妮的皮膚,從遇上貝利姐的事情之後,她忽然覺得自己周身仿佛開始彌漫起大霧,漸漸遮蔽視線。
波谲雲詭,竟讓向來自诩頭腦聰慧的她,漸漸有些理不清看不透了。

  強打起精神,蘭妮決定先做正事。
她跑到那輛貨運裝甲車旁,果真從其中找到了工具箱。
翻出一把撬棍,她握着朝醫療車的方向跑。
來到車門口,她再次聯絡艾麗塔醫生,讓大家都戴好供氧裝置,随即她才奮力用撬棍去撬開車門。
隻是這車門意外得被卡得很死,她力量又小,一時之間還真打不開。

  就在她全神貫注地撬車門時,冷不丁忽然有什麼東西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吓得倒吸一口涼氣,渾身一抖,一個回身,手中撬棍就揮了出去。

  “喂!
是我啊!
”撬棍被迅速握住,牧黎的身影出現在了蘭妮的面前。

  “呵...呵...”蘭妮差點沒喘上氣來,若是摘下頭盔,能看到她此刻臉色蒼白如紙。

  “你沒事吧?
”牧黎問她。

  蘭妮搖頭,然後開始打量牧黎。
這個人果真沒有辜負她,四肢健全地回來了,隻是這一身的傷,真是有夠狼狽的。
蘭妮看她手裡還拖着個螳螂形掠食者的前臂鐮刀當武器,大概就能聯想到這家夥是怎麼虐殺那怪物的了。

  等等,會不會就是阿黎殺得?
這個念頭剛冒上來就被她自己否決了,如果是這木頭殺的,做什麼要費盡心思掩飾?
不過她還是開口确認了一下: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回來,看樣子...這場戰很慘烈啊。

  “是啊,幾乎全軍覆沒。

  “還有多少幸存者?

  “那邊躺着兩個,醫療車裡,艾麗塔軍醫和兩個護士都還活着,還有貝利和那個冒險者。

  “加我們,一共9個人嗎?
”牧黎歎了口氣,然後道:“我來幫忙。

  “你沒問題嗎?
一身的傷。
”蘭妮問。

  “還好,我還能堅持得住。
”說着就接過蘭妮手中的撬棍,“嘭”的一下,撬開了醫療車的門。
刺眼的光芒讓車内唯一還清醒着的艾麗塔醫生下意識眯起眼,伸出手遮擋。
牧黎朝車内看了一眼,一片狼藉,兩個病人和兩個護士都在昏厥中,艾麗塔軍醫讓他們并排倚靠着翻倒的床,身上還蓋着床單,口鼻上套着供氧呼吸機。

  而艾麗塔軍醫自己戴着頭盔,右腿上纏着紗布,上面有着顯眼的皿痕。

  “嘿,你是救世主嗎?
”見到牧黎出現,艾麗塔醫生居然還有閑心開玩笑。

  “這話等我們回到城裡再說吧。
”牧黎回了一句。

  牧黎和蘭妮開始忙碌,與艾麗塔軍醫合力,一起處理了幸存下來的威廉下士和那位女士兵的傷處,讓所有的傷患都躺在一起。
牧黎身上傷痕累累,又經曆了一場慘烈的戰鬥,這會兒忙了一通,有些脫力了,簡單處理了傷口,便和艾麗塔醫生一起并排靠坐在翻倒的醫療車車廂旁。
看着蘭妮還在戰場中走來走去,東張西望,不知在忙些什麼,她不由問道:

  “少校,你在做什麼?

  “沒事,你們先休息,我找點東西。

  “找東西?
”牧黎覺得莫名其妙。

  蘭妮沒有再回答牧黎,隻是憑着一絲單薄的印象,不斷地在士兵的屍骸中尋找着什麼。

  怎麼沒有?
難道是我記錯了?
應該能找到那個聲呐裝置的,否則根本無法控制掠食者。
難道說被丢到護城河裡去了?
還是說,内奸并不在城外,而是已經進入了城内。
亦或者,内奸丢掉了聲呐裝置,已經死了。
再不然,此人應當就在我們9人中......

  “弗裡斯曼少校,城門不開,也無法與裡面聯絡,我們該怎麼辦?
”艾麗塔軍醫問道。

  蘭妮回答:“等!
别擔心,挺過這一關,他們必然會讓我們進城。

  是嗎,哪來的信心?
牧黎心中嘟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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