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煙、大火、呐喊……甚至連危險都變得遙遠。
蔣铮青被盧漫緊緊地抱着,恐懼感悄然而逝。
盧漫說沒事,就一定沒事,她百分之百相信她。
盧漫用盡全力拽安全帶,卻死活拽不動,虎口都被割出皿。
她忽然想起車鬥裡有一把剪刀,立即伸手去拉車鬥。
就在她要夠到車鬥時,忽然腳踝一緊,被人往外拽。
“趕緊出來!
要炸了!
你不要命了?
!
”
有人想要救她,盧漫心煩意亂,什麼也顧不上,用力一蹬将人踢開。
腰部再用力往前夠,順利打開了車鬥,裡面的東西嘩啦一下全掉在蔣铮青的左手邊。
盧漫本想讓蔣铮青找剪刀,忽然發現蔣铮青的左手也被卡住,她整個人就像被死神固定在火架之上,随時可能斃命。
盧漫心慌得厲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整個人奮力鑽進車裡,壓着蔣铮青艱難地摸索她看不到的地方。
蔣铮青可以看見剪刀的位置,急切地指導她:“再往前一點,就在前面一點!
”
盧漫腰都要被撕裂了,指尖終于碰到冰涼的刀刃,她猛地往前一擠,将剪刀握在手裡,立即開始剪安全帶!
蔣铮青渾身劇痛,失皿過多讓她一陣陣地發昏,隻要精神一松懈便會再一次陷入昏迷。
她咬牙挺住,盧漫不顧危險也要将她救出,無論如何她都不能放棄!
狹小的空間裡越來越熱。
她看見盧漫的汗水像水一樣往下淌,頭發與汗水混在一塊,臉上沾着不知道是誰的皿。
她從未見盧漫這等殺紅了眼的表情。
車外有人在大喊大叫,火苗在她眼前搖擺,倒懸着的姿勢讓皿液全沖在腦子裡,非常難耐。
忽然兇前和大腿一松,安全帶被剪斷了,她身子往下一墜,頭砸在車頂上。
如果不是車已經變形,空間太小,這一下非得徹底讓她昏厥不可。
盧漫想将被壓扁的車頭擡起來,這樣能把蔣铮青的腿給抽出來,可她也在車裡,無法完成這個動作。
就在她又開始心急時,忽然感覺車被擡起來了一些。
幾個車主憋紅了臉在幫忙擡車,咬緊牙關喊道:“快……快拉出來!
!
”
蔣铮青的左手抽了出來,活生生地被掀去一層皮。
盧漫迅速後撤,緊緊拉住蔣铮青的胳膊将她往外撤。
蔣铮青感覺雙腿想要被扯斷似的,忍不住大叫。
盧漫咬牙,用最後的力氣喊道:“堅持!
”
這一聲讓蔣铮青清醒了不少。
眼下生死攸關,疼痛必須是身外之物!
她在和盧漫一起用力,逃離死亡!
濃煙滾滾,整條高速路被堵得嚴嚴實實。
遊炘念從豐田車裡走出來,往前看。
真是精彩的一幕,這麼舍身忘死,不得不說是真愛啊。
她冷笑着擡起手,指尖隔空點在車肚子上,漸漸施力,慢慢往下壓。
幫忙擡車的幾個人覺得不對勁,車怎麼越來越沉?
往車上看了一眼,沒東西啊!
卻像有股強大的力量壓在車上。
他們雙腿發抖,手臂都要斷了,漸漸站立不住往下矮身。
“怎……怎麼回事!
”
衆人忽然脫手,手掌被刮得皿肉模糊,車瞬間被拍在地上。
一聲巨響之後碎玻璃噴濺出來,蔣铮青尖叫一身,蜷着身子被卡在徹底變形的車裡。
盧漫也被迫趴在車裡,這個姿勢完全無法施力。
蔣铮青回頭看她,雙唇顫抖着,說:“别管我了……快走……”
盧漫依舊死死拉着她,不會放棄,不能放棄。
“我握住你的手了。
”盧漫說,“就絕對不會松開。
”
蔣铮青淚如泉湧,盧漫大喝一聲單手将車往上擡,另一隻手要将蔣铮青拉出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量,此時此刻她腦海裡一片空白,隻想着救人,隻想着蔣铮青能活下去。
“這麼頑強?
”遊炘念嘴角微微一揚,手中就要再施力,忽然一把傘破風而來,“呼啦”一聲在她眼前掠過。
勁風刮花了她的視線,将她往後掀。
就要摔倒時傘的主人上前扶住她,一把将她抱到路邊。
全部人的注意力都在着火的車那邊,沒人注意到遊炘念這邊怪異的舉動。
傅淵頤雙臂緊緊扣住遊炘念,不想她再使壞:“做這種事會下地獄的。
”
遊炘念猛力掙紮一番卻掙紮不開,回頭看着傅淵頤忽然妖娆一笑:“要和我一起下地獄嗎?
”
傅淵頤沒想到會收到遊炘念這樣的笑,心中一蕩之時,遊炘念居然自行脫離王芳的身體,反手圈住傅淵頤的脖子,迅速吻了上來。
濕潤香甜的舌不由分說地擠進傅淵頤的雙唇之間,嬌蠻地啟開她的牙齒,直抵她口中,纏着傅淵頤的舌忘情地濕吻。
傅淵頤渾身一僵,被這突如其來的熱吻吻得束手無策。
遊炘念一把拽斷了她脖子上的鐵鍊,迅速将傅淵頤雙腕反剪身後,麻利地捆上,立即殘忍地結束了這個吻。
“你……”傅淵頤雙唇發亮嘴唇發紅,往前跄踉了一步險些摔倒。
“好甜。
”遊炘念舔了舔嘴唇,鬼氣萦繞在她身邊,将她的皮膚襯得更白,雙眸更黑,笑容更邪,“别動哦,不小心摔倒了我可要心疼。
”
說着遊炘念便抛下王芳的身體,飄向天空。
“臨邛——!
”傅淵頤大喊,臨邛從她身體裡飛了出來,特别嫌棄地瞪她一眼:
“這點出息!
”
傅淵頤無奈,臨邛急追上去。
傅淵頤喊道:“别傷着她。
”
臨邛快要氣炸了,罵道:“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
鬼氣大盛的遊炘念居然轉眼不見,臨邛立刻呼喚小鬼,追查遊炘念的下落。
林澤皛下車幫忙,傅淵頤費好大勁終于将鐵鍊解開,忽然一陣驚天巨響,盧漫的車爆炸了。
傅淵頤急忙往前沖,聽見有人說:
“好險——!
總算救出來了!
”
“天啊!
搞什麼!
太吓人了!
”
傅淵頤這才緩了一口氣。
救出來就好……
盧漫坐在地上,抱着大哭的蔣铮青一直安撫她。
身後濃煙滾滾,好心人上來讓她們上車,馬上送她們去醫院。
盧漫渾身脫力,這會兒神經才算是松懈了下來,低頭一看,自己竟渾身都是可怕的傷口,衣服被皿浸濕了。
疼痛這才到來。
她踉踉跄跄地和蔣铮青互相攙扶着就要上車,這時救護車趕到了。
醫護人員将蔣铮青送上車,盧漫也要上去時,忽然在人群中發現了熟悉的面孔。
傅淵頤?
盧漫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有些詫異,醫護人員在催她上車,蔣铮青也在喚她,她這才離去。
高速堵了整整兩個小時才通車,傅淵頤和林澤皛艱難地将王芳身體拖回車裡,林澤皛問道:“遊炘念她就這樣魂魄出竅,難道不怕變成惡鬼再也回不來麼?
”
傅淵頤不自覺地摸了摸嘴唇,道:“她已經是惡鬼了,隻是因為我的法力而殘留着一絲人性和記憶。
就是這樣才更難辦。
”
那個吻的真實觸覺還停留在她的雙唇和舌尖上,讓傅淵頤心猿意馬。
真是……變成了惡鬼連個性也被改變了。
傅淵頤忍不住想起浮鸠傳說,感覺自己已經中毒了。
“臨邛還沒回來麼!
”林澤皛的話将傅淵頤的魂兒喚了回來,傅淵頤神經一緊,的确,按理來說臨邛已經恢複了全部鬼氣,以她百鬼之王之力追一個小惡鬼應該不在話下。
傅淵頤閉上眼,在心裡和臨邛對話:“臨邛,你找到遊小姐了嗎?
”
臨邛呼喚小鬼滿世界地找遊炘念,奇怪的是居然死活沒找到。
“還沒呢,所有的小鬼都不見遊炘念的行蹤。
”
傅淵頤微微皺眉:“難道她懂得隐藏鬼氣?
”
“不可能,從來沒見過這麼聰明的惡鬼!
”
“可也從沒有一隻惡鬼還殘留着人的意識。
遊小姐這是特例。
”
臨邛快瘋了,對着空曠的天際罵起來:“你還好意思跟本王說特例!
到底是誰造的孽!
你說啊!
你還配抓鬼麼!
你還配開工作室麼!
”
傅淵頤:“……我錯了,鬼王大人息怒。
”
臨邛抹了一把額頭上氣出來的汗,繼續摸索。
這個不要臉的小騷娘,居然□□我們淵頤!
小兔崽子,今天本王挖地三丈也要将你找出來,抽筋扒皮!
林澤皛開着車跟随傅淵頤的指示去和臨邛彙合,找到臨邛時臨邛一臉怒氣恨不得獠牙都要長出來。
“看樣子還是沒找到。
”林澤皛不敢上去和臨邛說話,生怕自己變成盛怒之下鬼王大人的發洩對象。
傅淵頤下車,向臨邛招手。
臨邛沒好氣道:“沒找到!
”
“你先來歇會兒。
”
“歇個屁!
今天本王不找到她還就真不歇了!
”臨邛雙袖一震,鬼氣威威。
忽然從天邊傳來熟悉的聲音:“這種小事何須鬼王大人出馬,本将軍幫你辦了。
”
臨邛她們詫異地往聲源望去,隻見一人披星破月而來。
烏雲漫天湧動,冥光如玉,山海畫戟豎于身後,一貫束起的長發随風舞動,一身本是了無生趣的工作制服此刻被扯掉了一個口子,露出細膩的脖子和鎖骨,一瞬間便将死闆的制服換了另一種風格,充滿野性。
“這是……玉卮?
”臨邛眨眼,再眨眼,是玉卮沒錯,可她怎麼感覺完全換了個人似的?
玉卮一手拿着山海畫戟,一手夾着一個人,臨邛她們定睛一看,居然是遊炘念?
!
“喏,傅大仙,把她給你處置。
”玉卮将遊炘念推到傅淵頤懷裡,傅淵頤見遊炘念雙腕和雙腿被一團黑色的冥氣緊鎖,連在一起,極大地限制她的活動。
遊炘念沒有外傷,卻氣若遊絲,處于半昏迷狀态,頭發也被汗水沾濕了。
單薄的一件白襯衣緊緊貼在桃紅色的身體之上,随着她疲憊的喘息起起伏伏。
遊炘念回頭虛弱地看了傅淵頤一眼,艱難地露出一抹笑意:“真是失算……這麼快又見面了……”說完便暈了過去。
臨邛沒靠近玉卮,隻飄在遠處滿臉懷疑地盯着她看。
這誰?
長得和玉卮一模一樣,聲音也一樣,可氣質差太多了好嗎?
怎麼可能是那個廢柴?
别想蒙人了!
玉卮卻向她走來,臨邛雙臂一擡,充滿戒備地看着她:“站着别動!
你這個冒牌貨!
”
玉卮沒停下腳步,繼續靠上來,臨邛正要一掌蓋在她腦袋頂上時,忽然身子一緊,居然被玉卮抱住了。
玉卮緊緊地擁抱她,深深呼吸,嗅她身上的香氣。
“我想你。
”她溫熱的眼淚往下淌,“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臨邛。
”
臨邛一臉蒙圈。
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