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歸知道,實際操作是另外的事情,吳帆徽不可能将自身知道的曆史事件全部都說出來,不要說提及這些事情,就算是做出分析都會了不得,依照他這個年紀,自找麻煩是肯定的,弄得不好還會說他裡通外國。
倉促之間,想要做多大的準備,或者說力挽狂瀾,也是不可能的,雖說他是新科狀元,但沒有那樣的實力,而且還在休沐的過程之中,隻能是眼睜睜看着事情的發生。
不過必要的準備是肯定的。
眼前吳帆徽遇見的難題,就是陝西的流寇,三邊總督楊鶴采取了以招撫為主的剿滅流寇的策略,可惜這個決策是極其嚴重的錯誤,正是這種綏靖的政策以及對流寇的同情,導緻了流寇隊伍愈發的壯大,而且學會了對朝廷耍計謀,打不赢的時候投降,得到了喘息,得到了糧食,馬上開始再次的造反。
當然這與地方官府也是有關系的,來到陝西的各級官吏,沒有誰是心甘情願到如此貧瘠的地方來的,一心為老百姓做事情是不要想的,貪墨銀兩讨好上級、争取早日調整是免不了的,如此百姓沒有了活路,加入到流寇隊伍之中就是最好的選擇。
這就讓流寇有了源源不斷的兵力來源,無數次失敗之後,都能夠很快招募到人馬。
吳帆徽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保住米脂縣城以及馬鞍山村、十裡鋪等地方的安全,不能夠讓這些地方遭遇到流寇的騷擾。
他已經是殿試狀元、翰林院修撰,朝廷的官員,在休沐的時候,完全可以組織地方上的鄉勇,狠狠的打擊流寇。
吳帆徽沒有想着剿滅流寇,他沒有那麼自大,可護衛家人和家族的安全,是他義不容辭的責任,他必須要讓流寇害怕,讓流寇不敢觊觎米脂縣這個地方。
接下來的時間,吳帆徽連續赴宴,以至于四海酒樓的菜肴,都吃的他有些反胃了。
這期間李勇率領的斥候,已經開始在四處偵查,而戴能祥、劉方恒與馬三立等人,也從返回米脂縣的流民之中,招募了兩百餘人,這讓馬鞍山村的總人數接近六百人,規模已經不小,馬繼剛和孫凱林也沒有閑着,在諸多的流民之中招納人員,成為吳氏家族的護院,讓吳氏家族護院的總人數達到了三百八十人,嚴酷的訓練在流民加入到護院隊伍之中就開始了。
盡管說馬鞍山村僅僅招募了兩百餘人,可穩定下來的流民遠遠不止這個數,因為進入到馬鞍山村之後,基本就是衣食無憂,而且成為了護院,每月還有饷銀,這些人就能夠養活家人,他們的家人不需要繼續做流民,可以回到各自的村鎮穩定下來。
這期間,戴能祥再次購買了大量的糧食,這也是吳帆徽提出的要求,盡管說秋收在即,今年總算是沒有遭遇到多大的災荒,不過多準備一些糧食總是不錯的,手裡有糧心裡不慌。
時間轉眼到了六月下旬。
王和翠想到的就是吳帆徽的親事,準備委托城南的三姑,看看是不是能夠到延安府去看看,有什麼大戶人家的姑娘,對于母親的安排,吳帆徽也沒有多說什麼,反正這件事情他不能自己做主,也不可能約會哪家的姑娘,索性就不去管了。
李勇等人偵查到了重要的情報,吳帆徽也通過縣衙,獲取到了一些消息。
馬鞍山村。
吳帆徽神情凝重,看着李勇等人繪制的地圖,一直都在沉思。
“少爺,三邊總督楊大人駐防耀州,在同官一帶的流寇李老柴和獨行狼等掌盤子,攻陷了金鎖關,進入到宜君縣了。
。
。
”
楊鶴四月還在慶陽府所屬的甯州,這麼快就駐防西安府所屬的耀州了,難不成真的以為憑着招撫的尚方寶劍,就能夠平息陝西境内所有流寇嗎,這是異想天開。
李老柴和獨行狼這些流寇的首領,吳帆徽幾乎沒有聽說過,他們不是流寇的主力,現如今絕大部分的流寇,還是在山西境内,不過陝西并不安甯,甘肅和慶陽等地的流寇鬧得很厲害,楊鶴主撫的政策是完全失敗的,惡果已經開始表露出來。
現如今,流寇開始進入他們發迹的大本營延安府所轄的地方了,可以斷定,在不長的時間之内,延安府各地都是無法安甯的。
思索良久,吳帆徽開口了。
“中部縣盡管距離米脂縣近千裡之遙,不過流寇一定會朝着延安府和米脂縣的方向而來的,所以米脂縣不安全,馬上就是秋收季節了,流寇怕是盯住了即将收獲的糧食,一些回到米脂縣的流民,沒有能夠安頓下來的,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也會離開這裡繼續投奔流寇,米脂縣的情況,會随着這些人的離開傳播出去。
”
“李勇,從明日開始,重點關注延安府一代的情況,若是發現有流寇的蹤迹,馬上禀報,不得有絲毫的延遲,偵查一定要仔細,這關乎到米脂縣的安全,更是關乎到馬鞍山村的安全。
”
“馬繼剛,孫凱林,剛剛招募的護院,身體尚在恢複之中,不過我們面臨的局勢很是嚴峻,留給他們适應的時間不多,從明日起,加大訓練的強度,以實際作戰的方式實施訓練,有誰吃不消的大可離開,你們記住,軍紀軍規是絕對不能夠違背的,他們是吳氏家族的護院,不是流寇,散漫的氣息是絕不能夠有的,任何時候出現随意散漫的情形,都是要接受家規處置的,這方面絕不能夠心軟。
”
“戴能祥,兩天之内,全面清理庫存的糧食、錢财的數目,若是流寇來襲,開銷會大幅度的增加,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糧草必須要保證充足。
”
說到這裡,吳帆徽站起身來,再次走到了地圖的前面。
李勇等人圍上來,站在旁邊,仔細看着桌上的地圖。
吳帆徽微微的歎了一口氣,他知道一直到大明王朝徹底滅亡,陝西也沒有能夠穩定下來,不僅僅是陝西,整個的中原都處于風雨飄渺之中。
“我們需要拼盡全力,一定要護衛家族的安全,流寇勢大,盡管他們的整體實力不強,不過他們若是一窩蜂的湧來,我們也是無法應對的,所以和去年正月一樣,我們要準備主動出擊,戰火不能夠漫延到米脂縣,不能夠蔓延到馬鞍山村。
”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們必須要獲取到準确的情報,這樣才能夠保證狠狠打擊和剿滅威脅到我們安全的流寇,我們護院的總人數雖然隻有三百八十人,可就算是面對十倍于我們的流寇,我們一樣能夠打的流寇落花流水。
”
吳帆徽這是在給李勇等人信心,他知道流寇的戰鬥力不強,特别是留在陝西的流寇,絕大部分都是流民組成的,稍微強悍一些的流寇,全部都到山西去了,而且流寇相互之間不存在協調配合作戰的可能,一路流寇遭遇打擊,另外的一路流寇會飛速的逃走或者撤離,絕不會伸出援手,他們顧全的都是自身的死活。
很多時候,各路或者各營的流寇甚至會出現相互趁火打劫的情況,一路流寇遭遇到朝廷大軍的進攻,出現慘敗的局面之後,其餘各營的流寇不是想着去幫忙,而是趁着對方力量薄弱的時候,大肆的搶劫對方的錢糧,趁機壯大自身的力量,至于說流寇人員之間的流動,更是稀松平常的事情,特别是以流民身份成為流寇之中的一員,這些人沒有效忠哪個首領的想法,他們信奉的是有奶便是娘。
流寇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那就是貪婪,所有流寇的首領或者掌盤子,都逃脫不了這個怪圈,就連曆史上曾經進入到北京稱帝的李自成,也是集聚了大量的财富,流寇每每攻破一個城堡或者是城池,第一件事情就是劫掠錢糧,而且他們大都非常的吝啬,将錢糧看的比性命要重要很多,一旦遭遇到進攻,絕大部分流寇首領首先想到的就是保全财富,要迅速帶着錢糧轉移,至于說麾下軍士的死活,反而顧不上了。
吳帆徽要趁着在家裡的時間,最大限度的樹立起來吳氏家族護院的威名,讓流寇不敢觊觎米脂縣,而樹立吳氏家族護院威信的最好辦法,就是多打敗幾路的流寇,以鐵皿的手段,讓流寇害怕。
吳帆徽的時間不多,幾個月的時間,他不可能帶着護院長途奔襲作戰,再說他回家休假,最為重要的就是訂親的事宜,這件事情也是需要時間處理的。
時間有限的情況之下,吳帆徽必須把握一切的機會,這需要他超凡絕倫的綢缪,需要有準确的情報支持,更是需要李勇等人在厮殺來臨的時候,全力的拼殺。
除開流寇的事情,吳帆徽更加關注大淩河城與登州和萊州的情況,可惜這些地方距離米脂縣太遠,他無法獲知到準确的情報,不過憑借着他對大淩河之戰以及登州和萊州兵變曆史情況的掌握,來年他到翰林院當值的時候,是來得及處于這些事情的。
目前最為重要的,就是做好當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