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頓時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趙師笑了笑,說道:“昨日見到柳子街如此大場面,以為是李家一人之力,今日才得以洞悉,原來是一州之力。
”
“知州明白就好。
”李伯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端起茶抿了一口。
趙師笑道:“本府在臨安,便聞範伯崇口中的永州模式,很是感興趣,又聽曹通判跟韓啟山所言,這個永州模式,大概跟李家有關系,所以想來看看,這莊子後邊的作坊到底有何神奇之處。
”
李伯言微笑道:“趙知州見笑了,不過就是些正常買賣,涉及商業機密,不能與外人細說,所以還請見諒。
”
趙師被吃了一個閉門羹,便有些不快,道:“機密?
小小作坊能有什麼機密,莫不是伯言嫌本府是外人,不願讓本府進去?
”
“是的。
”李伯言回答地幹脆爽快。
大宋的官,不像明清時候,那麼高高在上。
所以李伯言也沒什麼好怕的,因為這本來就是商業機密,沒有貪贓枉法,憑什麼給你趙師看?
一旁跟來的筠翁見李伯言這麼不給面子,便道:“府尊并無别的意思,隻是如今李氏手握一州之财,恐有變故,身為永州之長,趙知州有責任知曉一切永州模式的來龍去脈,這樣也好治理有方。
”
李康達深谙人情世故,聽得出,這位新上任的知州,是有意要插手李家的産業,便淡淡道:“府尊可能是理會錯了。
永州模式是永州模式。
這李家的作坊就是李家的作坊,兩者不能混為一談,府尊心系黎民,想要了解永州模式,但也不能因為這個,來插手我們李家的生意,這樣就有些不合情理了。
”
“家父說的不錯。
”
趙師臉色難看地說道:“那本府還能插手什麼?
柳子街的船塢?
這就是永州模式?
荒謬!
”
“趙知州,不知道您聽過一句話沒有?
”
“何話?
”
“各司其職。
”
趙師眯縫着眼,道:“你的意思,就是不讓本府插手?
”
“您應該很明白的,在下所作的一切,都是合理合法。
柳子街便的船塢,是,确實是集永州之财,但是你還不知道吧,為何永州的百姓肯把錢拿給我們李氏?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所有的民财,都是有回饋的。
這些将一百文、兩百文存在我們李家名下的,來年都是有利潤可得的,試問,連永州這些投錢的百姓都不關心我李家拿錢做了什麼?
您才來永州兩日,幾次三番過問我李家的生意,是不是有些鹹吃蘿蔔淡操心了?
”
趙師愠怒道:“本府豈是那種人?
本府是關乎永州百姓,是否被你欺騙,将皿汗錢都被某人揮霍一空!
”
“民财共募集三十萬貫,我李氏有地六千畝,折價可抵四十萬貫,試問趙知州,您怕我卷錢跑路,但是這永州的地,能跑嗎?
”
趙師如鲠在喉,六千畝地……這特麼就是一個土豪啊,他還真管不着……
李伯言繼續笑道:“府尊知永州,向來也是想在任上有所政績,您治您的州,我做我的生意,一應賦稅,該交的,我李伯言一分不少,但是府尊不該管的,手也莫要伸的太長,惹急眼了,大不了我李氏作坊舉家遷往衡州,利害輕重,您掂量着辦吧。
”
這就是李伯言的大殺器,樹挪死,人挪活,東風物流反正都可四通八達,這韓侂胄的狗腿子再插手,他還真敢将李家的作坊一股腦兒搬到衡州或者潭州去,永州模式,大不了換個衡州模式、潭州模式,他毛個損失都沒有,但是今年還有一個大坑等着趙師,他大可不必理會。
趙師一聽,這李伯言居然反過來威脅他起來了,更是氣得渾身發抖,站起來道:“好,好!
本府好心規勸,你不聽,那就等着看吧,到時候家道中落,就别怪本府沒有提前支會你一聲!
”
李伯言起身恭送道:“趙知州,您得明白,如今您是永州的知州,并非是可以置身事外之人。
換句話說,永州的好與壞,與您的仕途息息相關。
範公已經開了個好頭,您若是半道上出了幺蛾子,使今年的賦稅一落千丈,韓相公會如何看您,官家會如何看您,您好自思量,晚生就不多言了。
”
趙師好氣啊,這兩天,殚精竭慮的想要收服李伯言,這李伯言反将一軍,現在開始威脅起他來了。
還别說,他李家要真的将作坊一遷走,安安分分地當個地主大戶,他還真的沒轍了。
李伯言頂多麻煩一點,但是他可是影響到仕途升遷啊,誰會那自己的前途命運開玩笑,趙師臉色陰晴不定,最後還是壓住了火氣,拱手離去。
李伯言見到最後屁都不敢放一個的趙師也是暗暗一笑,打從一開始他便看透了此人,無非就是狗仗人勢罷了。
“伯言啊,這趙知州就這麼放過我們李家了?
”
李伯言笑道:“爹,您覺得他會跟自己的仕途過意不去嗎?
咱們越是表現得一副玉石俱焚的樣子,他越拿咱們沒辦法。
若是咱們唯唯諾諾的,這種仗勢欺人的狗官,他就越飛揚跋扈起來。
”
“你倒是看得清楚明白,不過官終究是官,如此大的家業,依我看,你還得好好讀寫聖賢書,将來……”
“爹,我先走一步。
”李伯言麻溜地跑開了。
讀書?
先讓我混舒服了再說。
李伯言在莊子的一處秋千上,終于找到了抱着半歲大的二狗,在秋千上嬉戲的仇巾眉。
“卧槽!
”
李伯言暗地裡看去,二狗躺在那大兇上酣睡。
秋千輕輕搖曳,耳畔是仇巾眉輕盈地笑聲,這便宜都讓自己小弟給占了?
立馬從邊上閃了出來,仇巾眉眼神之中有些慌亂,将熟睡的二狗遞給邊上的芳兒。
撲哧!
芳兒沒忍住,抱着二狗子笑着離去了。
李伯言瞥了眼有些尴尬的仇巾眉,笑道:“沒想到仇姐姐這麼會哄孩子呐。
”
仇巾眉白淨的臉頰這會兒簡直都能滲出皿來,紅撲撲的,冷眸掃了一眼李伯言,一副再說下去就用眼神殺死你的模樣。
李伯言有些随意地從懷裡掏出頭一批利用銀鏡反應制成的鏡子,笑道:“仇姐姐自己看看,這臉紅成什麼樣子了。
”
“說過要送給仇姐姐一份禮物,拿着。
”
沒等仇巾眉反駁,李伯言就徑直離去了。
仇巾眉掃了一眼手中之物,瞳孔忽然一縮。
這……這是銅鏡?
眼前的美人兒,她簡直不敢相信,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