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草楓站在任思齊身後,伸出纖纖玉手輕揉的為他按着肩膀,美人在側,幽香撲鼻,這一刻任思齊突然不想辦公務,隻想好好的放松一下。
可是眼睛雖然閉着,腦子卻一刻也停不下來。
其實剛剛陳子龍的話很有道理,現如今半個天下還在明朝手裡,江南的百姓舉義又此起彼伏,若是崇明軍能在江陰力抗清兵,挫敗清兵的進攻取得一場勝利的話,那麼局勢将大有可為。
隻要打破八旗不可敵的神話,必然會振奮各地明軍的士氣,使得他們不再畏懼清兵如虎,如此說不定真的能夠穩定局勢,和滿清劃江而治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那樣的話自己又能得到什麼?
把所有的兵力财力投入到江陰守城,即使打敗了清兵,崇明軍也必然損失慘重,到時如何有力氣和其他的明軍争鋒?
所以說陳子龍的見識不可以說不明,隻是不适合自己啊,說到底自己并不想做嶽飛一樣的忠臣。
相反頗有野心的李彥直更對自己的胃口。
可能是出身較低,也可能是屢屢不得志,李彥直心裡并沒有一絲對大明的忠誠,所以才屢屢勸說自己設法自立,所以才和忠于明室的陳子龍那麼的不對路。
“阿楓,你如何看陳子龍和李彥直啊?
”任思齊想的頭疼,索性不再思考,随口問在身後服侍的天草楓來。
天草楓跟從任思齊已經一年多了,大明官話說的已經非常的流利,聽到任思齊的話,她羞澀的笑道:“婢子懂什麼啊,可不敢亂說。
”
“你就随便說說你的看法,我也就随便聽聽。
”任思齊笑着反手握住天草楓的柔荑,隻覺得滿手的滑膩。
手被握住,天草楓身子一顫,臉“騰”的一下紅到了耳根。
“陳先生博學多才,為人正直,是個清官好官。
”天草楓輕輕的說着。
“嗯,陳子龍确實不錯,李彥直呢?
”任思齊揉弄着天草楓的手,把女孩弄得芳心如小鹿亂撞,可憐見,天草楓已經十五歲了,再非那個啥事都不懂的小女孩了。
“李先生,李先生他可不算好官,”天草楓吞吞吐吐的道。
“這話是怎麼說的?
”任思齊停了手,詫異的問道。
天草楓滿臉的都是忐忑不安,因為她知道有些話不是自己的身份應該說的,可是既然任思齊發問她又不敢隐瞞。
“我聽說,聽說李先生上個月剛娶了第四房小妾,”天草楓猶猶豫豫的說道。
“哈哈,食色性也,李彥直身為崇明高官,有正當盛年,娶個幾房小妾又算得了什麼。
”任思齊哈哈笑道。
“婢子還聽說李先生把家裡的很多親戚都提拔了起來在島上做官,聽說他那些親戚很是跋扈呢。
”天草楓咬了咬牙,繼續說道。
“哦?
”任思齊一愣,這倒是一個新情況。
好色是男人的本性,隻要不是強搶民女,隻要他李彥直養得起,任思齊對他娶多少小妾并不願過問,畢竟這是他的私事。
可是擅自安插親戚的問題卻嚴重多了,擅權必然徇私,徇私必然枉法,崇明這片基業是自己的,任思齊不允許任何人竊取自己的權威!
看到任思齊臉色陰沉,天草楓識趣的閉住了嘴巴,繼續為任思齊捶起背來。
任思齊閉着眼睛,腦子急劇的運算着,天草楓是個倭女,是被自己親自從日本救回,和島上任何勢力都沒有勾結,所以她的話并不是任何人挑唆的而是完全發自她的本心,現在連天天呆在都督府的天草楓都知道了,由此可見,李彥直的問題恐怕知道的人會更多,可恰恰自己卻是一無所知,這是讓任思齊最為惱火的。
什麼時候島上的事情自己這個大都督要靠身邊一個丫鬟告訴才能知道了?
敵情司是幹什麼吃的?
安東尼是幹什麼吃的?
最讓任思齊惱火的不是李彥直的擅權枉法,而是不知道他的擅權枉法。
李彥直身為都督府重臣,提拔些自己人也情有可原,可是任思齊不能原諒自己的是不知道李彥直有這種行為,進而對負責情報工作的安東尼很是惱火。
不過很快,任思齊知道這事怨不得安東尼,畢竟敵情司的主要職責是探查敵情而非監控島内官員百姓。
可是敵情固然重要,控制内部的穩定卻更重要。
現在崇明的勢力越來越大,軍隊百姓數量越來越多,其中焉知沒有地方派來的奸細,整個崇明的有品級的官員數以百計,其中又有多少是真正忠于自己的?
任思齊知道必須再建立一個機構了,建立一個負責監視島内官員、肅反肅貪、查訪民情反間諜的機構,對,就類似于明朝的錦衣衛。
不過鑒于錦衣衛的名聲不好,而且大明還未滅亡隆武朝廷及魯監國尚在,任思齊自己隻是大明的一個臣子,不敢擅用錦衣衛這個名義,必須得改個名字。
而且監視島内官員也好,反間諜也罷,都需要專業的人員才能勝任,崇明島内雖然人口數十萬卻恰恰缺乏這樣專業的人員。
正在任思齊發愁之際,突然有人來報,說是故人盧宗漢前來拜訪,讓任思齊不禁大喜過望,連忙讓人宣進來。
盧宗漢,原錦衣衛百戶,和任思齊相識于微末之時,任思齊曾經救過他的性命,後來剿滅岱山海盜時又把剿匪的首功送給他,故盧宗漢得以勝任杭州錦衣衛千戶之職,而盧宗漢投桃報李,在任思齊勢力發展時曾幫助良多。
當弘光帝逃到杭州時,盧宗漢曾短暫的被任命為錦衣衛指揮使,後來被馬士英的兒子馬銮取代,後來杭州陷落,盧宗漢再無蹤影,沒想到現在尋了過來。
“卑職見過都督!
”還未等任思齊從座位上站起相迎,盧宗漢雙膝跪倒大禮參拜。
“盧大哥快快請起,”任思齊連忙把他扶起,仔細的端詳了臉色,不僅歎道:“盧大哥的面色可憔悴了許多啊。
”
一句話說的盧宗漢雙目垂淚。
二人分賓主坐下,侍女天草楓上了茶來,盧宗漢說起了往昔的遭遇。
弘光帝到了杭州之後,盧宗漢身為杭州錦衣衛的首腦,一開始很受弘光帝的其中,然而沒幾天就被馬銮奪取了指揮使的職位。
由于擔心受到馬銮的報複,盧宗漢帶着心腹躲到了杭州的鄉下,卻因禍得福避開了滿清的攻城。
杭州陷落之後,盧宗漢帶着家人躲到了海邊的一個漁村,本想着就此做一個平頭百姓踏踏實實的過日子,畢竟這些年也積攢了一大筆的銀子,可誰想到一個昔日的仇人向滿清官府舉報了他,幸虧在杭州府衙有一個自己人來報信,盧宗漢這才得以帶着家人乘船逃了出來。
“卑職現在無處可去,隻要前來投奔都督,希望都督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能賞屬下一口飯吃!
”
“哈哈哈,盧大哥來得好,我這裡正好有一個職位适合你。
從今後,你就是我崇明的内衛統領”任思齊哈哈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