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行朗停了工作,花了一整天的時間陪同嚴無恙去動物園、遊樂場之類的地方玩耍。
小家夥的興緻不高,大部分的時候都隻是偎依在封行朗的懷裡。
到晚上的時候,封行朗将嚴無恙帶回了禦龍城。
按照封行朗的吩咐,邵遠君撤去了嚴邦和Nina的遺照,并将起居室裡的所有家具重新布局了。
改成了星空版的兒童房。
封行朗打了個電話給妻子,說他今晚會留在禦龍城裡陪嚴無恙一晚。
雪落連聲應好,還叮囑丈夫要多陪嚴無恙幾天。
對于丈夫将小無恙送回禦龍城的決定,雪落是理解的。
她能懂丈夫的無奈。
隻是河屯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她真的好擔心小無恙會有危險。
本來她想去找河屯談判的。
可女兒晚晚最近着涼有些不舒服,便耽擱了。
思考之下,她讓大兒子封林諾住去了淺水灣,以監督他義父的任何動作。
不用上補習班的封林諾小朋友,當然很樂意完成媽咪交待的任務!
“無恙,你需要一個更寬松、更自由的環境來成長。
”
兒童床上,封行朗将洗漱後的嚴無恙擁抱在懷裡,“這裡是你的家,從今天開始,你就在這裡生活、學習、成長,會有大邵和陳老三他們照顧着你!
”
“無恙不能跟幹爹住一起了嗎?
”小家夥牢牢記着媽媽的話。
封行朗心間一疼:嚴邦可以為他不顧生死,可他卻連他的孩子都照顧不好!
“無恙……幹爹不能一直把你帶在身邊!
那樣也不利于你的成長!
”封行朗的聲音有些泛啞,随後從床頭拿過一個手機盒,“這裡有一部手機,裡面有幹爹的電話。
你要是想幹爹了,可以随時給幹爹打視頻電話!
幹爹每個星期都會來看你…
…要是幹爹不小心忘了,你就給幹爹打電話!
”
小無恙接過手機,弱弱的點了點頭。
他能感覺到幹爹每天帶着他辦公很辛苦。
“無恙,我已經請了高手來保護你……你住在這裡,會很安全的!
”
封行朗俯身過來,在嚴無恙肉墩墩的小臉上親了親,“無恙,幹爹真的很抱歉……”
“幹爹,你不要難過了!
無恙會好好在這裡生活的!
”
看到封行朗難過得說不出話來,小家夥卻反過來安慰起了他。
“無恙……對不起!
是幹爹沒用……幹爹真的做不出弑……那種大惡之事!
”
封行朗哽咽了一下,最終還是沒能将‘弑父’一詞說出口。
“但幹爹答應你,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證你的安全!
”
“幹爹,你不要哭!
無恙會乖乖聽你的話,好好生活下去的!
”
嚴無恙張開雙臂,擁抱住了哽咽中的封行朗。
并學着大人的模樣輕輕的拍着他的後肩膀。
鋪天蓋地的悲痛襲來,封行朗竟然在一個才六七歲孩子的懷裡泣不成聲。
為嚴邦,為Nina,也為他自己!
……
等把嚴無恙哄睡之後,封行朗便起了身。
走到保險櫃前,從裡面取出了嚴邦和Nina的遺照。
久久的默哀。
大概過了十多分鐘,他又從酒櫃裡取出四五瓶嚴邦珍藏的酒,有烈性的白蘭地和威士忌,醬香型的珍藏版茅台,還有一些溫和的紅酒等等。
“邦……Nina,我先敬你們夫妻二人三杯!
先幹為敬!
”
封行朗舉起酒杯,在嚴邦和Nina的照片上輕磕了一下,便一飲而盡了。
三杯烈酒入喉,封行朗感覺自己的整個胃都被炙燙了。
都說一醉解千愁,可封行朗卻覺得自己是越來越清醒了:像忠犬一樣的嚴邦,為他和GK風投思慮周全的Nina……過去的種種事件,從腦海裡跳躍出來,怎麼也揮之不去。
“你們夫妻倆都是我封行朗生命中的貴人……沒有你們,我連命都不是自己的!
更雖說它娘的事業了!
”
“是我封行朗對不起你們夫妻倆!
明知道殺害你們夫妻二人的兇手是誰……我卻沒有能力和勇氣為你們報仇!
”
“邦……我真的不配給你當兄弟!
不值得你為我付出這麼多!
如果有來生,你一定要離我遠遠的!
”
三杯又三杯,封行朗感覺自己的意識開始有些恍惚起來。
這種感覺還不錯,至少可以暫時忘卻心頭的苦悶和哀痛。
就是這兇口,準确的說,應該是胃……好像有把火在竄上竄下,幾乎要把他的整個胃都燃燒起來。
為了抑制胃裡的炙燒感,封行朗撈起手邊的一瓶威士忌,對着瓶口就直接猛灌起來。
封行朗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喝了哪些酒,就覺得自己整個人恍惚得像是要起飛了。
隻是這胃裡四下翻湧熱源着實讓他感覺不舒服。
這十多天,封行朗吃不好也睡不好,卻一直強打着精神在處理嚴邦夫妻的後事,以及小無恙的撫養問題。
加上這些烈酒,還有悲傷的情愫,封行朗的身體顯然被嚴重透支
了。
胃部猛的襲來一陣刀刮火燒式的絞痛,“哐啷”一聲巨響,封行朗手中的酒瓶掉在大理石的茶幾上,将夢中的嚴無恙驚醒了過來。
尋着聲音,小家夥起床朝會客廳走了過來,卻發現幹爹封行朗側倒在地毯上。
“幹爹……幹爹……你怎麼了?
”小無恙一邊呼喊着封行朗,一邊搖晃着他的身體。
突然,他看到幹爹嘴巴裡有紅色的皿液溢出……他用小手指沾了一下,真的是皿!
“來人呢……快來人呢!
我幹爹摔倒受傷了!
”
嚴無恙立刻跑到智能門口,用小手重力的拍打起來。
最先進來的是陳老三。
他現在負責整個禦龍城的安保工作。
半個小時後,酒後胃出皿的封行朗被送進了醫院的急救室。
蟲三在封行朗便推進急救室後,便第一時間給叢剛打去了電話。
“老大,封行朗胃出皿住院了。
”
“胃出皿?
”叢剛的聲音顫抖了一下。
似乎能感覺到他的緊張和心疼。
“是。
沒有胃穿孔,應該不嚴重。
”
蟲三隻是輕描淡寫,但手機那頭的叢剛手關節都握緊得泛了白。
“讓巴頌想辦法通知河屯和林雪落!
”叢剛的氣息是急促的。
但又是冷靜的。
“好!
”
考慮到一些因素,叢剛又補充一句:“先通知林雪落,再通知河屯。
”
“是。
”
……
二十分鐘後,雪落便趕來了醫院。
同行的還有邢十四和封立昕。
“行朗他怎麼了?
怎麼會胃出皿的?
怎麼會這樣?
”急救室門前,雪落都快要急哭了。
“封太太,您先冷靜下。
我進去的時候,看到封總正對着嚴總和嚴夫人的遺照自斟自飲……應該是酒後引起的胃出皿!
”蟲三掃了一眼林雪落身後的邢十四,面容淡然而從容
。
“你們怎麼不阻止他啊?
行朗的胃一直不好……這些天又為了嚴邦和Nina姐的事操勞過度……”說着說着,雪落便心疼的掉起了眼淚。
“對不起封太太……我們當時也沒想到封總會半夜起來喝酒。
”
蟲三作答時,河屯跟他們的義子正好趕了過來。
邢十二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邢十二。
一瞬間,似乎有那麼點兒冤家路窄的火藥味兒。
“雪落,怎麼回事兒?
你怎麼可以讓阿朗去禦龍城半夜喝酒喝到胃出皿?
”
像河屯這種剛愎自用的人,與到問題已經習慣于去指責别人的不是。
因為心疼親兒子的身體,他便對兒媳婦林雪落厲聲斥責了起來。
當時的林雪落,正集心疼、焦躁、怨怒于一體,被河屯這麼一訓斥,她就直接炸毛了。
“爸,你說這些話,良心真的不會痛嗎?
你兒子為什麼會半夜在禦龍城裡喝酒買醉,難道你不清楚?
!
河屯,你這麼霸道、兇殘,真的好嗎?
”
“雪落……雪落……你少說兩句。
”上前來勸說的封立昕,卻被雪落給推到了一邊。
此時此刻的雪落,真的是憤怒到了極點。
她是真沒見過像河屯這樣武斷獨行的惡老頭兒!
“雪落,你怎麼跟爸爸說話呢?
你是阿朗的妻子,就得好好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面對情緒幾乎失控的兒媳婦,河屯溫聲了下來。
“爸,你自己做了什麼事,你自己心裡清楚!
你再這麼殘暴下去,早晚得害死自己的親兒子!
”雪落抹掉眼角的淚水,“封行朗可是你河屯的親兒子啊,你作賤他,殘害他,放火燒他,打斷他的腿,還要把他制成木乃伊……就因為你是行朗的親生父親,他選擇了原諒
你的種種罪行!
可現在呢,你竟然還不肯放過他!
!
!
”雪落越說越生氣,越生氣就越口不擇言,“河屯,你跟你講,封行朗這回是胃出皿,下回就有可能成胃穿孔了!
你不作死你兒子不肯放手是不是?
從今以後,你跟行朗,還
有我們的三個孩子,今生今世都不會原諒你!
跟你老死不相往來!
”
“反正你兒子也不是跟你河屯姓邢!
像你這種人,就适合孤獨終老!
”
情緒失控的雪落,第一次對河屯如此的動粗口。
急救室裡的封行朗聽到了妻子的謾罵聲,卻淡淡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