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我是他丈夫
“吧嗒,吧嗒――”一陣由遠及近的急切腳步聲,從走廊的盡頭拐彎處傳來。
旋即,穿着一身黑色立領風衣的顧晉宇,出現在正等候在急診手術室門外幾個人的視線當中。
男人的濃眉倏爾一皺,站在急診手術室外的這幾個人顧晉宇并不認識。
――顧先生是麼?
你太太出了車禍現在正在市人民醫院搶救,麻煩您過來一趟!
半個小時之前,一通來自市人民醫院急診的電話,顧晉宇被告知孟冉出了車禍正在搶救。
也是在半個小時之前,顧晉宇正準備着跟沈祁南去機場一趟。
昨晚上,在拒絕了孟欣提出的那個交換條件之後,顧晉宇便讓沈祁南加快速度查江卓凱,并建議性地提出讓他去南都幾家知名的也“篆刻印章行”查查。
女員工說江卓凱在撿到顧氏集團的公章之後便交還給了她,可顧晉宇卻感到不對勁。
果不其然,這一查還真的查到了江卓凱在幾天之前找過南都最有名的篆刻印章的章師傅。
顧氏集團的公章之前就是顧銘鋒專門找章師傅篆刻制作的,江卓凱偏生在這個時候去找章師傅,究竟是巧合,還是他别有用意?
這一切的謎團,也隻能等着章師傅從C市回來之後才能夠知曉。
所慶幸的是,被章師傅的徒弟告知,章師傅會乘坐今天上午的航班從C市飛回南都。
若是江卓凱真的是找了章師傅幫他篆刻制作了顧氏集團的公章的話,那麼這樣一來,盡管還是不能夠徹底幫顧銘鋒洗脫“行賄ZF官員的罪名”,但是至少,作為同樣參與了“投标事件”的江卓凱也是有嫌疑的。
更甚者,一單罪名成立的話,江卓凱犯的可不僅僅是“行賄ZF官員”一個罪了,還會另外加上一個“誣陷他人罪”。
讓章師傅幫忙出庭為顧銘鋒作證,總得要有個誠懇的求人态度。
于是乎,顧晉宇決定親自去機場接章師傅。
但是哪裡會想到,偏生在顧晉宇和沈祁南出發的前一刻,他就接到了醫院急診處打來的這一通孟冉出車禍的電話。
終究,在出了車禍的孟冉和可能會被判入獄的父親顧銘鋒兩人之間,顧晉宇做出的本能反應是選擇了前者。
去機場接章師傅的事情,自然就交給沈祁南他去辦了。
顧晉宇沒有記錯的話,昨晚上母親蘇荷告訴他,孟冉應該是今天一大早的飛機飛往C市的。
所以呢,是在趕往機場的路上出了車禍?
這個疑問從在來的路上到市人民醫院就一直在顧晉宇的心頭盤旋着,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這會焦急等候在急診手術室外的不應該是孟冉的同事麼?
雖然說對孟冉廣電的同事,顧晉宇并不是很熟;但是,至少也是有照過幾次面的。
隻是,眼前的這幾個人……
顧晉宇眉頭深皺正想着,急診手術室外原本亮着的手術燈卻在這個時候暗了。
旋即,手術室的移門從一邊自動移開。
一個戴着口罩,手拿着病曆夾的護士從裡面走了出來。
見狀,顧晉宇和那幾個站在急診手術室外等候的家屬便快步上前。
卻因為對方人多,顧晉宇被他們攔在了後面。
“護士,手術有沒有成功?
”
“護士,我女兒情況怎麼樣?
”
“…………”
一擁而上的幾個家屬,将護士團團圍住,急切地問詢着剛才的手術情況,場面一下子變得有點混亂。
“各位家屬,裡面還有三台手術正在做;為了不影響到手術,麻煩你們安靜一點!
”
護士的話,讓顧晉宇這會是明白過來,原來這個大急診手術室裡正在同時做着好幾台手術。
“手術做好了的話,我們會通知你們的!
”
護士一邊安撫着焦急等候的家屬們,一邊打開了病曆夾,眸光在上面逡巡了一遍之後,她問道:“你們哪位是孟冉的家屬!
”
聽到“孟冉”兩個字,顧晉宇原本就繃着的神經一下子又緊了幾分:
“我是她丈夫!
”
緊張萬分的男人,一心隻想着他出了車禍的顧太太,哪裡會注意到他回答護士的不是一句“我是”,而是直截了當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護士:“…………”
護士看向了顧晉宇,這個五官深邃,眉眼間盡顯擔憂之色的男人,有幾分眼熟,卻是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而那幾個原本攔住顧晉宇前面的家屬,迫于他與生俱來的那股子淩冽氣勢,在他朝着護士走來的時候,一左一右自動地讓出了一條道來。
“顧太太她……怎麼樣?
”
剛才的那一通電話裡被通知到“孟冉因為車禍正在搶救”,顧晉宇全身的神經就一直處于緊繃的狀态當中。
他的顧太太究竟是出了多麼嚴重的車禍,所以才要搶救?
顧晉宇的重眸落在護士的臉上,他的聲音因為未知的害怕而在輕顫着。
醫院裡的生離死别每天都在發生,按理說作為醫護工作者是早已經就習慣了,但是這會在看到顧晉宇這模樣時,護士還是被觸動到了。
她皺起了眉頭,盡管有些不忍心,但是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
什麼?
護士的一句話,顧晉宇的瞳仁猛地一縮,他的顧太太……
怎麼可能會……?
這樣的事實,讓顧晉宇無法接受。
但是在看到護士皺緊眉頭的不忍心和旁邊站着的幾個家屬投射過來的同情眸光,尤其是這會看到一個護士推着一輛平車從急診手術室出來時,顧晉宇的身體不由得朝後踉跄了一步。
清楚地可以看到,那個平車上躺着一個人,全身則用白色的布蓋着。
隻一眼,顧晉宇隻覺得心口處一窒,那種就好像是被人用刀子生生地剜了一刀之後的鈍痛,從心口處一直蔓延開去,直至四肢百骸,連帶着呼吸都痛。
每朝着平車走的一步,顧晉宇的心口就痛一次,直到,他的腳步在平車前停下。
男人琥珀色的瞳仁裡,被眼前這刺目的白色給占滿了。
可顧晉宇依舊不可置信,明明昨天他的顧太太還是好好的,怎麼可能說沒有就沒有了?
不,若不是親眼所見,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如是地想着,下一秒,顧晉宇便俯下身去。
“顧太太,沒有我的允許,你怎麼可以死?
”
正是因為太痛了,所以蔓延至四肢百骸的痛意頃刻間化為了“怒意”。
眼看着,顧晉宇伸出的手就要揭開蓋在孟冉身上的白布時,身後忽然間響起了一道斥問聲:
“你在幹什麼?
”
顧晉宇:“…………”
顧晉宇還未反應過來,隻覺得身後有一股大力将他整個人往邊上一推。
因為慣性,顧晉宇的身體朝前踉跄了兩步;慶幸的是,他及時地扶住來了一旁的牆壁,才幸免于跌倒。
“你是誰?
你幹什麼碰我女兒?
”
顧晉宇轉過身正想要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卻是看到一個身形微胖的中年男人正怒氣洶洶地指着他。
顧晉宇:“…………”
這是什麼情況?
他的女兒?
指的是……
顧晉宇的眸光重新落回到平車旁,映入到他視線當中的是一個約莫五十上下的女人這個趴在平車上,失聲痛哭着:
“冉冉,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丢下我和你爸爸?
冉冉,我的冉冉啊……”
“老婆,老婆别這樣!
”
中年男人見狀,沒有剛才的怒氣洶洶,這會是紅了眼眶摟住了女人的肩膀,安慰着她。
冉冉?
顧晉宇皺起了眉頭,所以這個人隻是跟他的顧太太同名同姓而已,是他“認錯了人”?
可剛才接到的那一通電話又怎麼解釋?
最重要的是,他的顧太太現在人在哪裡?
一個接着一個疑問,讓顧晉宇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所以他并沒有注意那一對夫妻以及其他的那幾名家屬在漸漸散去。
直到,感受到有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顧晉宇這才擡起頭來。
卻是,意外地看到了同樣蹙着眉心看着他的顧太太。
當然,一并落入到顧晉宇那雙深邃重眸當中的,還有孟冉被紗布包着的額頭,以及白色紗布上的那一抹紅色皿迹。
剛才的那一幕,孟冉看到了;而很明顯,顧晉宇也察覺到了。
男人多少有點不自然,而女人則是在想着一個問題:
“顧晉宇,你,怎麼會在這裡?
”
孟冉是真的不知道顧晉宇為什麼會來醫院,除了剛才給孟仲恺打了一通電話告知他孟欣出了車禍之外,她并沒有給第二個人打過電話,那顧晉宇他是……巧合麼?
“…………”
而顧晉宇這邊呢,聞言他并沒有回應孟冉,卻是一雙重眸微微眯起着看着她。
原本在看到孟冉“安然無恙”(當然除了額頭上的那一處傷之外)站在自己面前的那種失而複得的喜悅,瞬間因為她的這一句話而被不悅給取而代之掉。
該死的,既然她剛才看到自己對她的擔心了,現在這個反應算什麼意思?
尤其是想到孟冉剛才就在邊上,她卻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像個小醜一樣在一衆人面前出醜,這樣的認知讓顧晉宇越發不爽,越想越生氣。
長腿一邁,顧晉宇正要朝着孟冉走去,而孟冉卻是在這個時候越過他,快步朝着又一次開了的急診手術室門走去:
“醫生,我姐和江卓凱他們怎麼樣?
”
穿着手術服的醫生摘下了口罩,凝重的面色讓孟冉隻覺得心頭一緊;爾後,她聽到醫生歎了一口氣道:
“抱歉,孟小姐,江主任腦子裡面的皿塊雖然已經取出來了,但是會不會醒過來還是要看他自己?
可能等麻醉過了他就醒了,也有可能會一直昏迷下去;而之于你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