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章從零開始
歐陽夢嬌道:你在北京當過保安,對不對?
黃星道:當過一年。
歐陽夢嬌反問:是在興河花園,那幢連體别墅。
對不對?
黃星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歐陽夢嬌強調道:我家住那兒。
什麼?
黃星更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你是興河花園的?
怪不得當時我見到餘總的時候,總覺得挺面熟。
歐陽夢嬌笑道:那就對了!
你還記不記得,你當時是怎麼離開保安隊的?
黃星搖頭無語,往事不堪回首。
歐陽夢嬌輕咬了一下嘴唇,伸手抓住了黃星的手,動情地說了句:其實,其實我就是當年被你救出來的小女孩。
什麼?
她這句話,讓黃星恢複了很多記憶。
那年,他在興河花園當保安,有一天晚上值夜班,大約十二點左右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短促的呼救聲,聽起來像是個女孩兒。
黃星本能地走到門外,見一輛白色的金杯商務車上,有兩個男子正鬼鬼祟祟地議論着什麼,黃星甚至還朦朦胧胧地看到一個女孩的半隻腳,若隐若現地在車裡掙紮。
黃星意識到,很有可能是有個女孩兒被這兩個男子綁架了,而且這個女孩也極有可能是興河花園的業主。
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黃星容不得多想,在金杯車啟動之前,沖了上去,與那兩個男子展開了一陣貼身肉搏,最終驚險地将女孩從車上救了下來。
但沒想到的是,那女孩兒由于驚吓過度,撒腿就跑進了興河花園。
由于光線的原因,黃星甚至沒能看清楚女孩的相貌。
沒想到的是,兩天後,當黃星在大門口值班的時候,被一群紋龍畫虎的青年圍毆,黃星被打的受了内傷。
後來,他回來老家養傷,然後再也沒回北京。
盡管他不知道那夥打人者的身份,但是任誰也能猜測的出,他們肯定與那夥綁架者有關,畢竟是自已壞了他們的好事,才導緻他們耿耿于懷,以至于打擊報複。
從那以後,嫉惡如仇的黃星,在遇事時有所收斂,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很多時候,做好事是要付出代價的。
歐陽夢嬌突然間流下了兩行熱淚,她拉着黃星的手,繼續說道:其實你是知道的,在北京,綁架這種事幾乎天天發生,或者是為了恩怨情仇,或者是為了财和色。
他們綁架我是想勒索我們家的财産。
但是我當時太年輕了太不懂事了,經常在外面玩兒,唱歌蹦迪,喝酒,回來到很晚,這才讓那些人有了可乘之機。
其實當時我是想跟你說聲謝謝,甚至是好好感謝你的。
但是我被吓壞了,後來當我想感謝你的時候,才知道你已經不在了。
聽到了你被打的事情,我整整哭了一晚上,我覺得你是為了救我才挨的打,可我呢……
黃星越聽越詫異。
歐陽夢嬌接着道:再後來,我父母為了我的安全,對我采取了囚籠政策,不管幹什麼,都有人跟着,我都快被逼瘋了。
我想要改變自已的生活,自已的狀況。
所以我想到了離家出走。
也不是離家出走,就是想換個環境,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知道我的地方,過一過普通人的生活。
我在你們保安隊裡打聽得知,你家是山東濟南那一帶的,所以就把目标定在了濟南,這樣的話,也許有一天我還能遇到你,當面對你表示一下感謝。
就這樣,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在鑫緣公司面試,當了一個文員,雖然身價很卑微,但我覺得很踏實。
至少不會天天擔心被綁架,或者被狗仔隊爆料偷拍,這裡沒有人認識我。
同時我也在悄悄地打聽你的消息。
可是讓我沒想到的是,正當我心灰意冷找不到你的時候,你竟然跟我住進了一個出租房……我當時是既意外又驚喜,但又有些失落。
因為,因為你身邊多了一個趙曉然。
每天看着你和趙曉然如膠似膝,成雙入對的樣子,我才漸漸意識到,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竟然是獨一無二的。
你是除了我父親,第二個讓我有強烈好感的男性。
然後我就特别希望,有一天你能屬于我歐陽夢嬌。
當時挺傻的,明明知道這幾乎不可能。
所以我一直沒跟你相認,而是默默地關注着你,做了一個背後的守望者。
黃星聽着聽着,竟然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他總覺得,歐陽夢嬌這番話,像是天方夜譚。
但又絕非虛構。
歐陽夢嬌輕籲了一口氣,道:現在明白了沒有?
黃星道:有點兒像聽書的感覺。
歐陽夢嬌靠在黃星身邊,急切地道:跟我一起幹吧。
你已經知道了,我們夢想集團要在濟南幹一番大事業。
黃星道:你的事是你的事,我還有自已的事情要做。
歐陽夢嬌道:但是我需要你!
黃星反問:你需要我為你做什麼?
歐陽夢嬌道:各方面。
難道你忘記了,我們在一起是多麼快樂?
黃星撲哧笑了:快樂?
現在的歐陽夢嬌,還是以前那個歐陽夢嬌嗎?
歐陽夢嬌強調道:是,就是!
其實此時此刻,黃星内心挺糾結的。
如今因為和付潔攤牌,他根本不可能再回鑫緣公司了。
他何嘗不想借助夢想集團的平台,風風光光地大幹一番。
但是他感覺到,自已根本走不出付氏的影子。
他像是進入了一個泥潭,無法自拔。
可謂是進退兩難。
這時候,黃星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接聽,竟然是久違的郝梅。
郝梅在電話裡說:黃大主任,中午陪我回來喝酒吧。
黃星覺得莫名其妙:中午喝酒?
你今天不上班啊?
郝梅道:失業了。
煩,所以想請你安慰安慰我。
黃星道:失業了?
這麼巧,我也剛剛失業。
郝梅愣了一下:什麼,不會吧?
怎麼個情況?
黃星道:很複雜。
郝梅感慨道:緣分呐。
那你中午一起要來喲。
我們同為天涯淪落人,要好好喝幾杯。
還沒等黃星回應,那邊就挂斷了電話。
黃星突然有了一個特殊的想法。
這種想法,在心裡越來越深刻。
黃星覺得,自已雖然離開了鑫緣公司,但是自已的離開,勢必會對鑫緣公司帶來很大的影響。
畢竟是自已錯在先,才導緻了這一場災難的發生。
于公于私,黃星都很想盡自已所能去彌補一下。
而郝梅的離職,恰恰為他提供了這個機會。
在某些程度上來講,郝梅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事專員,自已如果能說服郝梅來鑫緣公司,頂替自已的位置,豈不是兩全其美?
這樣想着,黃星反而覺得心裡開闊了許多。
因此盡管久違的歐陽夢嬌百般挽留,但黃星仍舊選擇了離開。
在下樓的一刹那,他的心裡有一種特殊的傷感。
回憶起與歐陽夢嬌的些許片斷,心裡陣陣揪痛。
他沒有忘記她,但他知道,自已和歐陽夢嬌,有緣但無分。
他們之間的結局,或者是悲劇,或者隻能做朋友。
盡管,歐陽夢嬌再次出現時的身份,足以讓黃星感到震撼。
上午十一點,順華酒店。
黃星和郝梅在二樓要了個包間,邊喝酒邊聊天,郝梅依然如故,有着巾帼豪傑的氣宇。
她穿了一身白色的裝束,身體的線形挺靓麗,高聳的兇部,似乎在無聲地表達着自己的成熟和魅力,盤發,戴着耳環。
郝梅跟黃星傾訴了一下自已離職的原因,竟是因為上司性騷擾。
郝梅告訴黃星,她老闆是個色狼,在公司上下禍害了不少女員工。
前幾天在公司一次宴會過去,他借着酒勁兒要對自已進行騷擾,郝梅一氣之下,打了老闆一耳光。
就這樣,局面再也無法挽回了。
黃星笑了笑,郝梅又問黃星離職的原因。
黃星隻是搖頭歎息。
有些事情,不僅不方便啟齒,更不能啟齒。
後來黃星端起酒杯,改變了話題,提出讓郝梅來鑫緣公司,接替自已的職位,他會向付潔推薦。
但是剛剛這麼一說,黃星又突然意識到,自已給付潔造成了那麼深的傷害,她還會理會自已嗎?
不由得一陣苦笑。
然而他畢竟是一個有責任感的人,他不想就這麼不動聲色地離開,虎頭蛇尾。
他希望能為鑫緣公司物色一個合适的人選,擔起大任。
這也算是自已對鑫緣公司的一種彌補吧。
因此,他想厚着臉皮,請付潔接納郝梅。
郝梅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黃星一直這樣認為。
郝梅很詫異,眼珠子嘀溜地亂轉,試探地問道:黃哥啊,你把我弄到鑫緣公司,是什麼居心?
黃星實說實說:我是準備讓你接替我的職務呢。
郝梅猛地一驚:接替你?
我不懂。
黃星道:我離開了,想為鑫緣公司再做點兒實事,挖個人才過去。
郝梅心思缜密的很,善意地埋怨道:怎麼,你不想幹了,還想把我弄到混水裡去?
黃星道:你怎麼知道這是混水呢?
郝梅振振有詞地道:難道不是嗎?
如果不是混水,你幹嘛不幹了?
說完鬼精鬼靈地點了點頭,恍然大悟般地道:哦,我明白了,你是想拿我當替死鬼,你覺得公司沒什麼潛力了,也沒什麼發展的餘地了,所以你就把我扯進來,給你墊背,這樣的話,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離職了,是不是?
黃星點劃着她的鼻子道:你個鬼靈精,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
郝梅呵呵一笑,停止了玩笑,認真地問道:你老實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選擇離職呢?
你要知道,你能爬到今天的位置,很不容易,如果你離開了,那就意味着你還要從零開始,你明白嗎?
黃星點了點頭:這個我當然明白,但是我決心已定,不可能更改了。
郝梅真拿他沒辦法,隻是搖頭歎息。
他們從中午喝到晚上六點鐘,彼此都喝的渾渾沌沌。
恍惚之中,黃星被郝梅帶到了她的家裡,她住在一個堪稱古老的小區裡,環境髒亂差,但她屋裡卻很幹淨,還洋溢着一種特殊的清香。
他們不知道是怎麼睡去的,喝了幾杯茶水後,竟然雙雙蜷在沙發上睡着了。
當黃星醒來的時候,發現郝梅還睡的酣暢,偎依在自已身上。
黃星輕挪了一下身體,回憶起今天的場景,感覺腦袋有點兒疼。
打開手機看了看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而且手機屏幕上還顯示有六個未接電話。
這幾個未接電話,其中有歐陽夢嬌的兩個,付潔的兩個,和付貞馨的兩個。
但他沒有回過去,而是想等郝梅醒來後,自已告辭。
然而剛剛有這個念頭,手機鈴聲突然急驟地響了起來。
是付潔。
接還是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