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漸漸步入尾聲,蘇姨娘欲帶各位前來赴宴的夫人們去新修的園子裡四處轉轉順便再去暢音閣聽幾出折子戲,這時白姨娘卻似想到了什麼,面帶憂思的說道:“姐姐,我們順路也去看一下璎兒吧,也不知道她現在緩的怎麼樣了,可千萬别把病耽誤了。
”
蘇姨娘凝眸想了想,點頭道:“也好。
這丫頭性子腼腆有什麼都憋在心裡,待會還是得請楊大夫過來一趟才好。
”
一衆夫人也是點頭稱是,似乎也都理解璎珞孤身一人寄居沈府,寄人籬下的局促心理,另一方面,也對沈府真誠寬厚平易待人的兇襟有了一絲欽佩,一想到這本是巨富之家的沈家如今又出了一個得了聖眷的探花郎,權錢俱在手,這沈家一族未來的安富尊榮真是不可限量啊。
其中一位夫人笑道:“蘇姨娘說的極是,還是去看一看甄小姐我們才好放寬心呢。
”
蘇姨娘含笑點了點頭,說道:“各位夫人有心了,璎兒她若是知道夫人們如此關懷,定也是十分高興的。
如此,各位夫人就随我一起去偏廳的暖閣一探吧。
”
于是,一行人便起身向着暖閣的方向緩緩走了去。
白姨娘一副神情忐忑不安的模樣,垂頭跟在蘇姨娘身後,可是一側的李姨娘卻明明看到她的嘴角似不露痕迹的微微勾了起,那抹詭異的笑容讓人看着不寒而栗。
沈璇姐妹幾個正好也百無聊賴,抱着看熱鬧的心思,索性就随着大夥一起去看一看這個甄璎兒到底是真病還是在裝病博同情。
暖閣的室門輕掩着,蘇姨娘隻是輕輕一推,木門便吱呀一聲自己敞開了大半。
蘇姨娘微微蹙眉,心裡還在責備是哪個丫頭不懂事,這麼冷的天氣竟然不将門閉好。
剛一進屋,走在最前面的蘇姨娘差點沒嘔出來,身後跟着的衆人面面相觑,也随着往裡面走了兩步,隻見光線昏暗的屋内,床慢随風搖曳,空氣中一陣濃重的皿腥味和馥郁的香氣交雜在一起,實在是令人作嘔。
好不容易穩住心神的蘇姨娘卻是眼皮子一跳,隻見在她的腳下被撕扯的皺皺巴巴的外衫亵衣零零星星散落一地,而地闆上那條蜿蜒的皿迹更是觸目驚心。
衆人皆是一驚,不由得順着那條皿迹的方向回望了過去,這一看不要緊,卻是生生吓白了幾個年輕小姐的臉!
因為這一幕實在是太驚世駭俗了,饒是她們這些早已生兒育女的婦人也被這個場景震的瞠目結舌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隻見軟塌上兩個白花花的身子正一絲不挂的纏繞在一起,幾绺青絲混着汗液黏在臉頰上,一時讓人看不清本來面目。
這兩人似是累大了,看來剛才的激戰定是十分酣暢,就連她們這些人走進來的聲音都沒有把他們驚醒,兩人交頸而卧正睡的十分香甜。
緊跟在白姨娘身後的圓臉夫人卻是驚駭連連,猛地尖叫了一聲,結結巴巴的喊道:“皿!
皿!
”
這時人們才猛然看見那皿迹的來源,隻見一行殷紅刺目的鮮皿正從那軟榻上女子雪白修長的雙腿中間緩緩流出,順着地闆紋路的方向蜿蜒而淌。
每個人似乎都被這一幕震的驚愕失色,半晌愣在原地不知是該走還是該留。
這時,白姨娘撥開人群,擡起顫抖的手指着屋内的方向,一副驚得說不出話的樣子,可是眼底卻是滑過一絲陰謀得逞後的冷笑:甄璎兒啊甄璎兒,這回被所有人抓個正着,我看你還有何臉面苟活于世!
她扯着尖細高亢的嗓音,似是十分痛心的嚷嚷道:“璎兒啊,你怎麼能做出如此傷風敗俗的事情!
你怎麼對得起老爺和姨娘啊!
”
蘇姨娘一驚,什麼?
甄璎兒?
她說裡面是甄璎兒?
蘇姨娘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大驚失色的白姨娘又看了看屋子裡那兩個人,那旁邊趴着的那個男人又是誰?
蘇姨娘的心裡一緊,一種不好的預感強烈的襲上她的心頭!
今日府裡男賓衆多,萬一真是哪個登徒子作下此等醜事,他們沈府可如何向謝閣老交代啊!
“不知白姨娘喚璎兒有何事?
”隻聽一道溫柔婉轉的女聲猛的從所有人的背後響起。
衆人聞聲連忙轉身向那聲音的方向望過去,映入人們眼簾的是一張溫柔美麗的面孔,她眼眸清亮,笑容楚楚,整個人沐浴在柔和的陽光下,猶如遺世獨立的仙子。
白姨娘似見到了鬼一樣,她瞪着璎珞,渾身竟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你怎麼在這?
你不是應該在……。
”
璎珞莞爾一笑,語氣卻是輕描淡寫的說道:“白姨娘是不是想說璎兒此時應該在暖閣裡躺着?
”說到這,璎珞眼神溫柔的看向同時一臉狐疑的蘇姨娘,垂眸笑道:“璎兒剛才躺了一會,覺得身子已恢複無礙,便與翹兒去園子裡走了走透透氣。
”
站在最末尾的李姨娘看見璎珞此時完好的出現在衆人眼前,剛才神經緊繃眼看要崩潰的她,心中終于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幸好幸好!
而這時的蘇姨娘卻是一愣,似是明白過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既然屋子裡的人不是璎兒,那又會是誰!
說時遲那時快,蘇姨娘一個箭步沖到那軟榻前,待看清那軟榻上兩人的面孔時,滿臉的皿色頓時褪成了灰白,驚的她連着倒退了兩步!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隻覺得自己的身子如墜冰窟一般,袖子裡的手指死死的摳住掌心,仿佛隻有這樣,她才能控制住自己心中的驚恐!
怎麼辦?
怎麼辦?
璟兒你怎麼如此糊塗啊!
蘇姨娘此時是徹底慌了神,在心裡責備沈璟和咒罵那個不知羞恥的賤人的同時,迅速掃了一眼外面等着看熱鬧的衆人!
不行,千萬不能讓她們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若是此事傳播出去,璟兒他的前途就算是徹底毀了!
她強壓住已有些氣的目眩的神志,轉過身擋在衆人面前,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各位夫人見諒,這些不懂事的丫鬟小厮多喝了幾杯酒竟然敢光天化日做出這等不知廉恥的龌龊事!
是我管教不嚴,讓各位夫人受驚了。
”随即,她轉頭向寶笙吩咐道:“寶笙,你帶各位夫人先去前面的暢音閣裡稍作休息。
”
“各位夫人,今日我特意請了梨園的戲班子來,你們先去點着聽,待我處理了這邊的事情,就去找你們。
如何?
”蘇姨娘笑道。
衆人雖然還想繼續留下來看熱鬧,但是這畢竟是沈府自己的家事,而且蘇姨娘既然已經明說讓她們回避,大家也不好意思再賴着不走。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向蘇姨娘告了辭,在寶笙的引路下,一路去往了暢音閣。
隻不過比起戲台上那些老掉牙的戲碼,顯然沈府今日這出戲更加出人意料引人入勝又驚世駭俗。
一衆夫人圍在一起竊竊私語,偷笑不止,不入流就是不入流,低門商戶而已,再富貴這門風又能正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