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玉,我們是不是該會一會這位甄小姐了?
我倒是很好奇她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昭王妃緩緩的開口,美豔絕倫的面容上閃過一層淡淡的冰霜,在說話間,她發髻間冰涼的華麗珠翠正閃着幽幽的光芒,令人不由得有些炫目。
清玉一怔,但看着昭王妃笃定的神情和莫名高昂的鬥志,她也隻好回道:“那就讓清玉來安排吧。
”
三日後正是昭王小世子的三歲生辰,璎珞也沒想到,竟會收到昭王府遞進來的請帖,帖子上很明确的交代隻邀璎珞一人前來赴宴。
璎珞纖長的手指輕輕扣着桌上的紅色帖子,一下一下,在四下靜默的屋子裡這聲音顯得格外的出挑。
她的嘴角看似微微上翹着,可是翹兒卻明顯看到在璎珞的眸底是深不見底的泠冽寒霜,那寒意涼薄沁骨,讓翹兒不由得心裡咯噔一下。
姑娘……這是怎麼了?
翹兒看着一臉若有所思的璎珞,小聲問道:“姑娘,這昭王府的宴姑娘若是不想去,那便尋個由頭不去了罷。
”
璎珞似是回過神來,她微微眯起眼睛,語氣冰冷的似是落了一層冰碴,“去,為何不去。
”
阮琳琅,我可是等你很久了。
三日後的日暮時分,昭王府的馬車便來到了沈府門前候着。
璎珞特意挑了一身較為亮眼的鵝黃色衣裙,旖旎的裙擺慢慢垂下,夕陽金色的光芒灑落在她的身上,如同波紋一般流光溢彩。
璎珞與蘇姨娘打過招呼後,便與翹兒一同登上了昭王府的馬車,深秋的飒飒落葉在街面的石闆上鋪了薄薄一層,馬車的轱辘緩緩碾壓而過,發出了一聲聲清脆的沙沙聲。
馬車裡,璎珞眼波裡的光華流轉熠熠動人,看了一眼外面漸行漸近的王府,白皙如雪的臉上掠過一抹冰涼的笑容。
說不清是什麼感覺,隻是能感覺到自己渾身的皿液似乎都在沸騰,就像獵人終于看到了等待許久的獵物進入自己的視線,那種無法抑制的興奮感,讓她的手心沁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吱呀一聲,馬車似是停了下來。
片刻後,車外有婢女清脆的聲音響起,“甄小姐,請下車。
”
璎珞扶着翹兒的手踩着腳凳緩緩下了馬車,站定後,璎珞擡眼望了望這座深巷裡莊嚴中不失雅緻的府邸,隻見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着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地題着三個大字‘昭王府’。
沒想到時隔多年,她竟是以這樣的身份重新踏入這座本應她是女主人的府邸。
造化弄人,現在想起自己曾經對王府生活的美好憧憬和與昭王夫妻恩愛舉案齊眉的心之所願,竟仿佛是一個笑話。
阮琳琅,不知你這偷來的昭王妃做的可還安穩順心?
璎珞随着領路的婢女一路緩緩前往花廳,隻見沿路蒼柏聳立與曲折圓潤千姿百态的太湖石交相掩映,頗有重巒疊嶂之姿。
院内風景古樸雅緻,與奢靡浮華的公主府形成了鮮明對比,璎珞心中冷笑,連府邸的布置都是這麼的低調沉穩,還真是很符合蕭天銘這深藏不露的脾性。
在離花廳數丈遠時,隐隐聽到一陣賓客的言笑聲從屋子裡飄了出來,似是十分熱鬧。
璎珞在門口駐足,隻待婢女進去通傳。
不一會,粉衣婢女便笑意盈盈的走了出來,對着璎珞微微施禮道:“甄小姐,王妃有請”。
璎珞沖她微微颔首一笑,提起裙擺蓮步輕擡,就那麼徑自邁過高高的門檻,緩緩走入廳裡。
花廳裡的衆人看到從外面一步一步走來的女子,肌膚賽雪眼神明亮,一身鵝黃色的亮麗裙衫襯的她如玉的面頰清麗脫塵,而那雙清澈中帶着妩媚的眸子,不自覺地動人心魄,她臉上的笑容似有一種光芒,一瞬間點亮了整間屋子。
此刻,空氣突然間似有些凝結,隻聽昭王妃一聲清冷的輕咳聲這才将衆人的思緒拉了回來。
昭王妃斂了眸底的陰厲,神情溫柔的看向璎珞,笑道:“今日借着我兒生辰,能請得甄小姐這京都第一姝前來慶賀,可是我們家宇兒的榮幸呢!
”然後轉頭目光慈愛的看向奶娘懷中正沉沉睡去的小世子。
璎珞微微一笑,輕輕垂下纖長的睫毛,笑道:“王妃說笑了,能為小世子慶賀生辰,璎兒自是榮幸之至。
”說罷,得了璎珞眼色的翹兒恭敬的将一個描金漆盒遞上前,接着說道,“這是璎兒為小世子準備的生辰禮物,不算貴重,權當璎兒的一點心意。
願小世子平安喜樂,長命無憂。
”
昭王妃身旁的清玉上前躬身接了過來,然後順手遞給了一旁侍立的婢女。
這時,璎珞不禁意的環視了一圈今日這宴席上的衆人,上座的位置當然是着一身海棠紅牡丹刺繡裙衫的昭王妃,高聳的雲髻上插着華麗的丹鳳金钗,額間描着梅形花钿,雍容華貴,明豔耀眼,一颦一笑皆是傾城之姿。
璎珞心中不禁冷笑,阮琳琅,你倒是很懂的經營這幅面皮啊。
在昭王妃左手側,竟然是許久未曾看見的六王爺蕭天钰,此時他手中的酒杯正噙在嘴邊,臉上的笑容看似玩世不恭,眼中卻帶着若有所思的深意正望着璎珞這邊。
璎珞也不回避他的目光,徑自迎上了他的打量,順便唇邊綻出一個極美極柔的笑容。
蕭天钰也是心中一怔,沒想到這丫頭幾日不見,身上倒是多了幾分決絕和銳利!
蕭天钰将杯中之酒仰頭盡數飲下,聯想起這幾日公主府的事,心道,這丫頭倒是有幾分能耐。
雖然蕭懷貞幽禁禁宮看似跟她毫無關系,但蕭天钰卻不這麼認為。
以這丫頭的深沉心思,恐怕長公主的倒台定與她脫不了幹系。
再往陰謀論深一點想的話,是她一手促成的也不好說。
想到這,蕭天钰除了有一點震驚外,倒是并沒有多少惱怒。
雖然他與蕭懷貞同為皇帝的子女,但是一來他與這個長他十歲的姐姐平時走的就不太近,二來他本來也看不慣蕭懷貞那個跋扈專橫的行事做派,所以對于她現在的結局反倒有些釋然,雖然沒有了自由,但總歸還是能好好的活着,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璎珞看了一眼蕭天钰的身邊,除了一身紅衣的嬌俏少女,而一貫與蕭天钰如影随形的雪荔公主今日卻不見身影。